众所周知,青云关战斗打响后,补给军粮皆是由户部筹措的,送往东方怀远镇守的北疆燕平关,再由燕平关分派到前线各个战区。
若说军粮有问题,第一个要被怀疑的,就是户部尚书杜原和当时的燕平关守将东方怀远!
她猛地站起身,颤抖的手指指着云砚之,“空口无凭,没有证据,你休想污蔑东方家!”
她相信,东方怀远绝对不会帮着肃王坑害慕家军,陷她于不义。
因为,有她这个权倾朝野的太后在,东方怀远根本没有必要跟肃王同流合污!
献帝没理会她,面色含愠,慢声道,“继续说下去。”
云砚之慢声道,“慕家军死守青云关,期间也曾向最近他汤城送出求援信。众所周知,汤城除了两万留守的慕家军,还有二公子慕长风,以及身为监军的东方延。”
“早在慕家军惨死后,我曾经私信在燕平关的故友,从他们口中得知,肃王的亲信,也就是蓬莱钱庄的钱掌柜,曾亲自到过燕平关,与东方尚书密谈了近一个时辰。”
“当夜,东方尚书连夜送信前往汤城。”
“恰逢当时,慕长风收到求援,带着三千骑兵先行驰援,而与谢觉整肃步兵的东方延临出发前,正好收到了那封信。”
云砚之语气一顿,眸色闪过凌厉杀气。
“东方延收到信后,竟然告诉谢觉,青云关有诈,又说慕将军已经率军避往青云关赤峰山山谷,让他们静待军令,不要轻举妄动。”
“正因如此,汤城的慕家军才没能及时增援青云关,以致青云关战败,十万慕家军殉城!”
“东方怀远明知燕平关是北疆最后一道防御,却仍敢让东方延封闭汤城,拒绝增援青云关云砚之,说明,他早就知道蛮奴兵不会真的攻入燕平关!”
“一切就跟约好似的,蛮奴兵攻下青云关,又佯装袭击燕平关,东方怀远趁机假装受伤,向京都求援,华老将军接手燕平关后,东方怀远父子得以安然脱身。”
“而七十高龄的华老将军,却为了换回慕将军和三位公子的尸首,在两军阵前自鞭四十!”
金銮殿上屏息聆听的诸位朝臣闻言,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凉气。
所有人几乎都以为,慕家诸位将军的尸首,是东方怀远从蛮奴兵手里夺回来。没想到,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
可恨那东方怀远回京这么久,竟也从未主动提及!
分明是有意叫人误会
众人惊讶地看到,平日冷冽如冰的云砚之,此刻竟是眼尾通红。
他看着太后一字一顿,声音如寒霜漫过,“可太后又是如何对待华老将军用半条命换回来的忠臣尸首的?”
“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太后忍不住大声反驳,“御林军在慕家搜到通敌罪证,证据确凿呈到哀家面前,难道还能有假?”
“靖王世子。”云恬忽然开口拦住云砚之,“慕家出事那日,我正好在场,还是由我来说吧。”
云砚之瞳孔微缩,有些担心地看着云恬。
云恬勉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早就想说话了,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当着众臣的面,她颤着声音道,“慕家诸位将军刚被送回府的时候,腹中皆是难以克化的野菜杂草,三位公子的尸身残破,甚至未能拼凑齐全”
脑海中浮现出她初见父兄尸身的一幕,云恬只觉心如刀绞般,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试图平息心中翻涌的悲痛。
“云恬,别想了”云砚之的话,云恬却置若罔闻。
她用力咬了咬舌尖,腥甜和疼痛将她的神智拉回。
她仰起头继续道,“臣女还记得,慕家女眷在经历满门儿郎战的悲痛后,依然不吵不闹,因为她们知道,她们的丈夫和儿子,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她话音一转,“可是,太后娘娘又是如何对待她们的?”
“懿旨,毒酒,赐死。”
云恬唇角勾起一抹讽笑。
“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太后娘娘却一味否认,极力护着东方家”
“敢问太后娘娘,您可对得起伏跪在地给予你尊荣,却因战乱而妻离子散的黎民百姓?”
“您可对得起拼尽性命戍卫北疆,却因东方怀远一己私欲而命丧蛮奴刀下的将士!?”
“放肆!!”太后重拍扶手,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
带着护甲的尖锐手指直指云恬。
“来人!把这个忤逆犯上的女人给哀家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扔进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