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楼下伴着热情澎湃的温宿舞蹈,已经有两名壮士上了擂台。
丑时三刻已经到了,她见到大当家身旁的一人对他耳语了两句,他的目光往暮云这边扫了过来。
她故意回避这个眼神和一旁的女子交谈起来,不出所料,那个随从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沈姑娘,你陪同寒古丽一起坐坐,我去去就来。”那个大当家走了过来打起了笑脸。
“大当家是个忙人即使是宴乐也不得空闲,您真是辛苦了。今夜既是为您妹子选亲,难不成大当家是偷着去会佳人了?”暮云装作轻松打趣道,她还耸了耸肩。
大当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温宿国近日偶发鼠患,连我的住所都不能幸免呐,手下的几个说是城中的巫师研发了一种新药正要试验一番,我这就要去看看。”
她笑了笑,目光流转道,“哦?是什么新药?我能否和您一同前去看?”
暮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培雲要在他们运送兵马的时候动手,行军图应该就在这个大当家的屋内,但是他没有在此时离开去往城门,反而往屋内去了这说不定就是个圈套。
“好啊,难道姑娘有兴致便一同前往吧。”大当家欠身道,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她不知道张培雲是否已经得手,在过来的路上尽力绊住了大当家,甚至还给他讲起了故事来,大当家似笑非笑,还是耐心听她讲完了。
“姑娘,你讲的故事挺有趣不如也听我讲了一个如何?”大当家看着面前比他妹子小不了几岁的女子,不禁感叹她的演技不错,对于她故意绊住自己的举动已了如指掌。
“愿闻其详。”暮云微笑点头道。
“前任温宿国主是个昏庸的老头子他有一癖好极喜食肉,城民为了讨好他总是不停地向王廷进献亲手猎到的上好兽肉,若是得国主喜欢的那人必将加官进爵,老国主一生都在求好肉为此还把那些烹肉做得不好的庖厨和官员杀了数十人,有一次又到了献肉的日子庖厨一筹莫展,忽然城中有一名猎户献上了肉国主一吃便喜笑颜开,还称赞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肉,国主问那位猎人这是什么肉,沈姑娘你猜猜他怎么回答?”大当家朝一旁的随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暮云心想那总不该是人肉吧?差点被心中的这个想法吓到。
她摇了摇头笑道,“那位国主既然什么肉都吃过了,想必那位猎人献上的肉一定非比寻常,我猜不出来。”
“那是他家里那个十五岁小儿子的肉。”
暮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那个大当家的表情不像是扯谎。
片刻后,她听到了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
她干干地道,“为了加官进爵献媚国主,那个猎人居然杀了亲儿?”
大当家对这个女子显然已经被这个故事吓到了的神情很满意,他点了点头稍微勾起了嘴角。
“是我的不是,看来是吓着沈姑娘了。不过那个猎户最终没有因为杀了亲儿而入狱反而受到了嘉奖,你猜这是为什么?”大当家继续说道,吩咐一旁的随从把过道的烛台点燃,顿时院子里已灯火通明。
“啊,院子里太暗了兴许会踩到老鼠,老鼠见到烛火不敢来。”当周围人开始笑的时候,大当家也跟着笑了起来。
暮云身子前倾,看着一旁的烛火照亮了整个院子。唯独前面大当家的屋子里还是黑乎乎的,面前这人还等着她回答。
“我猜不出来。”她道。
大当家抬手示意让人把院子包围了,脸上笑意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对她说道,“因为那个猎户的小儿子是个被敌国策反的间谍,猎户既向国主表明了忠心又献上了好肉,还为他的其他儿子做出了表率。沈姑娘,这种一举三得的好事可不是人人都能遇见的。”
“大当家话中有深意,别说那偷吃的老鼠,就算是那些躲在墙角偷听的老鼠都不敢来了。”
这话中意味很明显,她心里仿佛锣鼓顿响,她希望那个屋子里没有搜出张培雲。
进屋搜寻的一队随从进了前面房子里翻箱倒柜找了个遍,连带着屋顶和房梁都搜了个遍。当随从在大当家耳边回禀的时候,大当家脸色依旧不便,出了那双浓眉微微地皱了皱。
“看来,我这屋子里没有老鼠。”
暮云抿唇,瞪着眼睛故作镇定。
大当家让人把她送去观星楼,他与随从往城门去了。
装作城民的军士藏在城墙脚下,他们被吩咐了紧盯来往来温宿国城中的人,一连半月都没发现任何端倪。
只见城门中有一人蹑手蹑脚的顺着城墙脚下摸了过来,军士顿时警惕了起来,他们得到秘令必要之时除掉干扰之人。
“别动手,我乃大綦张国公世子张培雲,求见你们裴元帅。”张培雲把身上批的温宿国城民的服饰脱下,双手举起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有两名军士是陈平手下的人,他听闻过张培雲,听闻此人已战死在泷庚山疑惑,他此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
张培雲不慌不忙,他的抬下巴示意他要从腰间拿出一物。
军士猛地上前将张培雲扑倒在地,将他身上护身的匕首抢了过来。这才摸向他的腰间,取下了一只带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