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潼想起了在乾坤殿时李愔说的话，他原本只当是李愔的浑话。宫人们看他是将来的县君夫婿这种流言不敢在他面前传，又看她昂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顿时心里更加难堪。

要说他不在意这些不可能，但是他愿意相信暮云的人品。

“母妃，父皇若是知道了必然震怒，长平候那边也不好交代。”

简充仪有些犹豫，她不怕长平候但是她怕皇帝，今日举动确实不妥，要不是被暮云激怒了自己也不会做出这般不合规矩的举动来。

暮云急欲脱身，这反而是个好机会。她继续道，“横竖是要疑我的，省得将来我与殿下成了夫妻还徒生不快，不如就此了断了才好。”

裴衍看她的气势显然刚才没有收到欺负，她看是文弱但是战斗力却不低，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李潼更加惶恐，他母妃的行为若非皇帝知道了必然不止禁足这么简单，虽然他们母子两都不受宠，但现在也不必徒生事端。

“暮云，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原谅我母妃失礼之处，你是我像父皇求来的皇子妃，我自然是信你的，再不要说出这种绝情的话了。”

李潼低下头，一副要息事宁人的卑微姿态。

暮云觉得又是不忿又抱歉，她对李潼没有男女之事的喜欢但是亦不厌恶于他，兴许是他的怯懦勾起了自己的母性关怀情感，对他她总不想说重话，但是这婚断断不可结。

“殿下，我与殿下相识已快有半年，殿下是个良善之人断不会有此龌蹉小人只见，我对殿下唯有朋友之情，这桩赐婚本非我愿，我也不想成为皇家妇，此生只求安稳顺遂即便一生不嫁男人这辈子也能过活，还请殿下放我归家。”她躬身一礼，态度不卑不亢。

李潼感到心痛难抑，她竟然对自己全无一丁点感情么？先前对他的温言细语和关怀又算得上什么？他竟然抱有她对自己有感情的一丝希望。

“本皇子……本皇子不允……”李潼咬着牙忍泪道。

简充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锤了锤胸口，复而又指着暮云厉声道，“潼儿，母妃都跟你说了她从来都无心于你，你先前不信母妃现在可都听见了，天下好女子这么多，你何必再贴上去受屈辱呢？本宫怎么养了你这样的不肖子？”

李潼像木头一般站着被他母妃一口一句骂也不回嘴，眼眶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出来。

裴衍心里觉得很畅快，他不曾担忧暮云会喜欢李潼，但怕极了她会为了报复他而以甘心嫁给李潼做要挟。现如今看来，先前的担忧是他想多了。

“今日发生之事，微臣还是会向陛下禀明事情，请恕简充仪娘娘和五皇子不敬之罪。”裴衍道。

折腾了一番，暮云觉得累。她看着李潼和简充仪离开的背影也不顾裴衍，直愣愣地转身进了内殿。

宫女们连忙进去服侍着。

裴衍又吃了闭门羹，见她一面犹如登天还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简直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好不容易忍着即将喷发的郁闷出了凝香殿，方才来得匆忙还未更衣，这身沉重的铠甲都不如他现如今的心沉重。

他刚走几步，李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裴卿，请留步。”李潼走到了他的面前，见他今日没戴面具，能覆盖全脸的头盔只露出了双眼，看着有些肃杀之气。

“我想问裴卿一事，还请裴卿如实答我。”

“五皇子殿下要问什么？”

李潼觉得难以启齿，他先前可以故作不在意裴衍和暮云的亲密，毕竟她是即将成为自己皇子妃的女人，而裴衍又与她是表亲，但只从她被裴衍从刺客手中救回时这一切就变了，裴衍变得越来越不像是对待表亲一般对待暮云，反而像是对待一个喜欢的女子一般。

表亲结婚在古代是被允许的，但是李潼在意的人是暮云不喜欢自己是否有可能喜欢裴衍。

“殿下究竟要问微臣什么？”裴衍见李潼发愣，已经猜到了他想问自己什么，他如今也不必避讳什么。

“裴卿，你喜欢暮云是吗？”

话音刚落，四周的气氛变得更是紧张了起来。

“是。”裴衍道。

李潼握紧拳头，他居然就这样承认了。

“你可知她还是本皇子的皇子妃？”李潼嘴唇抖动，握紧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能转移到他的脸上。

裴衍冷笑一声，“殿下，你也听见了荥阳县君说的话了。不瞒您说，微臣对她的爱慕丝毫不亚于您的。”

李潼顿感无力，听见裴衍直言对他的皇子妃爱慕顿时勾起了男人的虚荣心和自尊心。

“你放肆！”李潼徒然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