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的府邸临着两条街,他不喜奢华要不是正门匾额上赫大的字他的廷尉府邸看上去和附近的民居没有区别。现在门前停了王青盖车和两队车马,暗示有贵人驾临。
裴衍出了乾坤殿就让人去府邸里递话,如今她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
“做做样子”,这四个字是裴衍让人给她传的话。
梳好妆发穿上再穿上了玉兰色的襦裙,再披上雪绒纱的柔滑触感的长披帛,侍女怕她冷,还把一件皮草披风给她披上了。
“姑娘穿这身正好看,不愧是大人传话下来给姑娘准备的。”侍女赞叹道。
居然是裴衍给她搭配的,把自己喜欢之人打扮得漂漂亮亮接进宫去见他的上司,他可真有心。
暮云别别嘴,没有发表观点。
侍女以为她是害羞,又把首饰盒子里的一只蝶鸾珠钗给她插在发髻上,顾盼生辉十分耀眼好看。
“这支钗……?”她以为侍女会很有眼色地把李潼送的那只珠钗给她戴上,毕竟来接她进宫的人就是那位五皇子。她在铜镜前歪了歪头疑惑出声。
侍女笑了,语气有些得意,“这也是大人给姑娘备下的,正配姑娘这身衣裳。”
这下子暮云嘴角彻底抽了一下,这个男人真是……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出来了,李潼背着身子立在府邸门前,一听她出来了就转过身子来,见她的打扮想必是精心精心打扮了一番顿时心开怒放了起来。
暮云看着李潼高兴的模样心里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愧疚,他不知道三日后沈暮云这个身份就是彻底消失在他们的面前,他会怎么样呢?会难过吗?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吃了那么多日的闭门羹,李潼终于见到了她的面容兴奋地朝她走近了几步,又赞叹了一句,“真美。”
暮云微笑,福身行礼,“殿下过誉。”
“我可以叫你暮云吗?”李潼眼睛里有着晶莹的光,笑着征求她的同意。
暮云一愣,他自称“我”而不是“本皇子”,陷入爱河的男人就像傻瓜,她想起了闺蜜说的话。
那股子愧疚感又浮起,她奋力将那种感觉压抑下去,朝李潼绽开笑颜,“殿下是尊贵之人,愿意怎么叫我都行。”
“我这些时日一直在担心你会生我的气,现在才舒了一口气。我唤你暮云,你也要唤我潼,可好?”李潼笑得更开心了,眼神皆是温柔。
“你唤一声。”李潼期待地盯着她。
这两个字在舌尖重复拾掇了两遍,就是叫不出口。
不就是一个“潼”字么,为什么她会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殿下……殿下的名讳我不敢直呼。”她低着头,掩盖着情绪。
李潼不免有些失望,转瞬又笑了,“不急,往后再叫也使得。”
她在李潼的照拂下上了马车,往宫廷的方向驶去。
不远处的楼阁上的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让她叫他什么?”裴衍冷着脸问道。
现在身旁的陈平有些尴尬,看着裴衍的脸色不好不由地暗叹不好,挠了挠头,“隔着远,属下没听清。”
江怀脱口而出,“好像是让沈姑娘叫他的名字。”
话音刚落,陈平用胳膊肘撞了下江怀,扫过无语的眼神暗示他是个大嘴巴。
江怀被莫名其妙撞了一下肚子,闷声叫痛,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平,你吃错药了,撞我干……呃”
忽然一扫过裴衍阴郁的脸色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瞬间就闭了嘴。
陈平说的没错,隔着远,他只听了前面李潼的那句话,后面她的那句没听见。
裴衍胸腔起伏了两下,方才还留恋在自己为她挑选的衣饰和钗环的丽人顿时就没了心情。
“去军营。”裴衍立了立袖下了阁楼。
陈平和江怀赶紧跟随其后。
从进宫到下了车马到简充仪的墨兰宫,李潼一直殷勤备至。
他心里高兴,自己钟情的美人就这样默许了和自己婚事,唯独他可以将她有些不自然的疏离感选择性忽略。
“殿下、县君,娘娘早起就犯了咳疾方才才服下药,这会儿又困了午睡呢,传了话下来说是改日再见就是了。”太监出就在他们就要踏进宫门时疾步跑来回禀。
“母妃怎么……早朝时本皇子来请安还是好好的。”李潼疑惑地问道。
一旁宫女躬下身子回道,“殿下不知,娘娘早上在御花园赏雪着了凉,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张太医也说是症状轻不碍事,吃两剂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