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在陈平的掩护下进了牢门,她拿出袖口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拿着烛台一步步下了台阶。
“是谁?”沙末汗叫了一声。
“嘘。”暮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从袖口中拿出钥匙开了牢门,招呼沙末汗赶紧出来。
她见沙末汗倚在墙角都快站不起来了,连忙去扶。结果沙末汗却摇了摇头,“是你?你果真来救我?”
暮云点头,“快走,门外有人接应,再过一分钟换班的狱卒就要下来了。”
“我这身子恐怕走不远,再说了换班的狱卒下来了看到人不在,我们还未出狱就一起被抓了。”沙末汗苦笑道。
“门口已有人接应,快。你可不能死在这。”暮云记得浑身冒汗,她一把扶过沙末汗,几乎是扯着他走上台阶。
两人好不容易上了台阶,在门口听到了响动。暮云飞快吹灭烛火,俯身和沙末汗蹲在墙角屏气不敢呼吸。
狱卒猛的开了牢门,不耐烦的嘟哝了一句,“牢里的烛火怎么熄灭了?”
门开着照射进来的月光不足以照亮整个牢里,狱卒淬了一口转身准备去取烛火,暮云匍匐靠近,慢慢直起身来一把将其推了下去,只听见唉呀苦叫一声,狱卒滚下台阶。
暮云和沙末汗快步溜了出去,陈平在门口见他们上来了,连忙带着他们上了屋顶。
“裴庆呢?”暮云问道。
陈平抬了抬下巴,示意裴庆所在地点。
只见对面屋顶的裴庆正避开巡逻的狱卒很快翻身上了对面房顶,他俯身托着晕过去的沙末汗的胳膊将他放到肩上。
“陈平,多谢。”裴庆道谢,陈平抿嘴一笑,嘴里催促道:“快走,前面我已经调走了巡逻的狱卒,你们到了角门往西市去,代风声过去了再设法出城。”
“方才多得你周旋,我才能避开巡逻的狱卒。沈姑娘,也多得你及时将沙末汗带出来。”裴庆对暮云笑到。
她与裴庆按照陈平透露的狱卒交班时间的一起行动,途中被巡逻的狱卒绊住无法继续前行,她便建议和裴庆分头行动,幸好暮云记忆力不错,还记得沙末汗被关押的牢室,不过现在牢室里的那个摔下去的狱卒也不知如何了。
裴庆托着沙末汗飞身下了屋顶,她和陈平在屋顶看着只见裴庆所走的道上忽然亮起来烛火,狱卒高喊:“有人劫狱。来人啊。”
众人大惊,裴庆很快被包围了起来,他肩上背着沙末汗行动受限,持剑和狱卒打斗了起来。
“怎么回事?巡逻的狱卒怎么会又冒出了一批?”暮云几乎要喊了起来,她惊慌失措尽力压低声音,扯着陈平问道。
陈平闭口不言,片刻后才道:“沈姑娘,我先送你出去。”
暮云瞬间明白了,她震惊地愣在那,“你是内鬼?”
裴庆持剑因背上的人武力受限,只得将沙末汗放下,然后和狱卒拼杀了起来,一狱卒的刀砍伤了裴庆的胳膊,暮云捂住嘴才没喊出声,陈平带着她稳稳飞了下来,暮云扑过来搀扶沙末汗,看着不停往这边过来的狱卒心生绝望。
“往前面去。”陈平朝她小声喝道。然后转身和裴庆打斗了起来。
暮云来不及思考,托着沙末汗往前面去,接应看门的狱卒见他们出来了,连忙上前把沙末汗一起抬进马车内,招呼暮云赶紧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很快钻进车内,脱下狱卒外衣的那人急忙驾马奔驰在大道上。
在车厢内的暮云看着早已昏过去的沙末汗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了吸引裴庆的陷阱。
裴庆最终不敌,被陈平联合狱卒擒下,押到了方才沙末汗被关的那个牢室。
“对不住。”陈平看着被绑上墙的裴庆低下头说了一句。待转身时,裴衍已经下了来。
“多日不见,舅舅怎如此狼狈?”裴衍气定神闲的下了来,走进四肢被“大”字型拷在墙上的裴庆。
“不过是想与你促膝长谈,但你为何非要用拂忧草给我下毒这种手段?”裴衍叹了一口气,压抑着冲动,“毁去我的记忆又能改变什么?”
“该说的我已说了,殿下,淑妃从来都不希望你走复仇这一条道路,这件事我在你幼年就告诉过你了。”裴庆闭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
“是因为母妃真的在宫中行巫,意图烧死大家么?”裴衍问。
裴庆猛的抬起头,眼睛里含着不可思议的情绪,甚至还带着愤怒,“不,赵淑妃行巫是被污蔑的……”
裴衍脸色变得僵硬起来,他在等裴庆继续开口。
“是为了救你啊。”裴庆声音里带着哭腔,忽然冷笑了一声。
裴衍示意陈平和其他狱卒出去,独留他二人。陈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关上了牢门。
“你出生之时便身染重病,淑妃唯恐你幼年夭折。于是才想寻求一个法子将你送回到她的那个世界治疗。然而她失宠后被软禁于朝阳宫根本无法出宫。”
“那个世界?是什么地方?”裴衍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裴庆。
“是你母妃的生养之地,她本是赵家收养的义女,赵将军之女十二岁时在赵将军征讨漠北时病逝,他在漠北遇到了你的母妃将其当做亲女收养,我虽不知为何,但你母妃多年来一直在寻找回去那个世界的方法。”裴庆道。
裴衍拿出一物,是那块形制古老的玉佩。
“这个玉佩是回去的信物?沈知和那夜也在朝阳宫?”裴衍放下被固定在墙上的镣铐。裴庆得以解绑。
“不错,他手上也有一枚信物,光阵开启之时沈知和手持的信物突然崩裂,光阵旋即消失。沈知和突然发了疯似的跑出殿外,我追赶之时殿中忽然燃起了大火,火势蔓延之快来不及反应,淑妃央求我拼死救下你她自己却葬身于火海。”裴庆痛苦地低下头。
“是光阵引发的火?”裴衍只觉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裴庆深叹了一口气,良久后才道:“起初我也这么认为,大火过后我独自追寻线索许久,后来我找到钱皇后的贴身宫女,逼问下才得知朝阳宫的宫人已被钱皇后收买那夜就是为了一起烧死你们母子,她说完后就吞毒自尽了。”
“沈知和的死与你是否有关?”裴衍问道。
“那个懦夫在我找到他时才说出了信物崩裂的真相,他最后为了恕罪才自焚而死。要说是和我有关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