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深叹了一口气,有些嗫嚅道:“姑母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去香积寺上香还愿,见到了裴衍和一个女子动作有些亲昵,那个女子扑在裴衍的怀里像是在哭,我不敢离近了就现在廊柱下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后来裴衍将那个女子推开了就走了。”
方氏补充道:“我出了寺,见那女子独自和方丈说话,他们的轿夫还有些脾气见有人靠近还甩鞭子,我听了好像说是从宫里来的贵人还是什么妃子。”
暮云不说话了,从宫里来的妃子?是梁侧妃呢?虽然裴衍说了和她没什么,但是
“姑母别多心,许是他们早就认识,拖他办事呢。”暮云随口搪塞过去,她心里虽然也觉得疑惑,但是如今裴衍也身居官位,无论如何和后宫妃嫔来往终究不合适,此事传出去对他没好处。
方氏觉得奇怪,但还是点点头。
“姑母,这件事不要再和其他人提起,就算是范晚也不行。”
“姑母省得!”方氏也觉得兹事体大,随点了点头。
她还有几个图稿还没绘好,方才的灵感被打断了现在脑子里空空的,暮云揉了揉那张只绘了框架的图稿成一团,将它扔在一旁。
她推开窗子,冷冽的风灌入脑子清明了些。
大綦京中的冬季来得早,如今很多人都穿上了冬衣,她在窗口略站了一会儿,觉得身上有些冷了便伸手去关窗。
刚碰到窗沿,一只修长的手握在她的手背上,那张熟悉的俊颜出现在眼前。
“是你?你怎么来了?”
“嗯?我不能来?”裴衍翻身下了屋檐,很快跳进屋内。听她这么说有些意外。
暮云也觉得自己奇怪,遂转身走到茶台旁,倒了一杯温水。
裴衍见她伸手把杯盏递了过来没接,反而用手覆在她的手上,皱起了眉头,“手上这么冰?方才怎还现在风口里?”
她的手被握得紧紧,听他这么说有些不自在,“方才屋里闷,开了窗子透透气。”
裴衍捕捉她脸上的表情,看她此时脸上有些窘也有些漠然。
他随即握紧她的手,将那杯盏凑到自己的嘴边饮了一口,这才放开她的手。
暮云眼睛眨巴了两下,放在那个杯盏。正欲回头谁知裴衍也凑了过来,将她两只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还揉搓了两下给她取暖,抬脸露出笑意:“手上这样冰,快暖暖。”
暮云看着他,扯了扯唇角。
“最近宫里事多,我好不容易抽出身来见你,你这是什么表情?”裴衍只是微笑,语气居然还带了些幽怨。
她心道,你还“好不容易”抽出身去见梁侧妃呢。
待放开手回过神后,她的左手腕上戴了一串蓝色晶莹剔透的珠串?
“欸?这是?”暮云抬高手腕,蓝色的珠串上还串着玉色的玉石珠子,锁扣处还是繁复的金扣。在烛光下莹莹透光。她见裴衍抿着嘴像是在等她的评价。
“喜欢吗?”裴衍微笑看着她。
她摘下那个手串,一颗颗端详着珠子,每颗珠子莹润光滑大小一致质地温润,手感细腻。
暮云一笑,点了点头道:“嗯,这手串的手工真不错,你上哪买的?”
裴衍抿着嘴唇不言,听见这话呵笑出声。
她慢慢收敛了笑,看向裴衍心中很快了然,她讶道:“这是你做的?你懂雕刻?”
“懂什么雕刻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喜欢,我往后再做些,你有什么想要的?簪子,项链?”裴衍带着笑意,一个个数着。
她心中一暖,问道:“做这些很是费神吧,这手串的用的是材质?”
这个手串是裴衍熬了几个日夜才制成的,那块吠努离雕刻起来工艺反复,他反复研磨了珠子力求每颗珠子的大小均匀,其中搭配的玉石也是用心选了制成的。这些东西交由老道的首饰匠人都需废上不少时日,但裴衍想自己做给她。
“《石雅》有云:“青金石色相如天,或复金屑散乱,光辉灿烂,若众星丽于天也”。佛教称这种为吠努离,做成首饰戴在身上有镇静安神之功效,你先前总说夜里需挑灯绘制图稿,戴这种最是能调节心神的。”
暮云很是动容,裴衍眼下有些青色想来为了做这手串定是劳神太过。
裴衍忽然紧缩内心,用手摁住了太阳穴的位置。
“怎么了?”暮云见他不适,连忙就要搀扶他坐下。
裴衍摆了摆手,笑着说了句无事。
“怎会无事?你方才看起来很痛苦,头很疼么?要请郎中来瞧瞧才行。。”
他制止住她,道:“不过是旧疾,何必兴师动众去请郎中,略歇歇便好。”
他近来头疾越来越频繁,先前事务繁忙也未曾出现这种情况,见暮云满脸忧色,比之前自己翻身进来的漠然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