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回房后便下定决心,她要收拾包袱回汝州去。比起以往在这府里胆战心惊还不如自寻出路,她把一些不便随身携带的物拾送给了红菱和冬花,只留了些路上能用得上的东西。红菱和冬花自不舍得,两人正在劝着。
忽然窗边传来琪儿的声音:“沈姑娘,快随我来。”
她心里正憋着火气,于是装作没听见。琪儿又唤了两声,声音急切。
“要不还是出去看看吧,许是有急事呢。”冬花道。
暮云知道琪儿是裴衍的进侍,他找她不过是替裴衍传话来了。“若有要事,请裴管事过来吩咐。”
红菱和冬花面面相觑,府里上下的仆从唯有暮云敢这么说话,她二人唯恐暮云受罚,便推搡着让她出去看看。她拗不过,便打开房门站在门槛上没好语气。
“何事?”
“沈姑娘,裴管事似乎不大对劲,你去瞧瞧吧。”琪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暮云艴然不悦,转身就要回屋。琪儿没法儿便拉住她一边的袖子,差点给她跪下。
期间又说了一车的好话,暮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随他过去。
对于裴衍这个人,暮云并无好感。
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桌上地上零零散散的有七八个酒罐子,屋内灯光昏暗,床上的人不安分地躺着,嘴里嘟哝着什么。
原来是喝醉了,难怪方才两人对话时她闻到了裴衍身上的淡淡酒气。暮云很讨厌酒鬼,特别是没有酒品的酒鬼,裴衍倒好,喝醉了只安静躺着,他沉沉地呼吸着,似乎是嫌弃屋内太热,不耐地扯了扯领口,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灯光下倒显出了几分惙怛。
“你去熬碗浓浓的醒酒汤来。”暮云伸手附在他额头上只觉得烫手,顿了顿补充道:“再打盆水来。”
琪儿应下赶紧去,很快便端了醒酒汤来,放下后又连忙去打水。然后在旁边等待暮云指示。
她瞪大眼:“做什么?不会还要我服侍他吧。”琪儿点头,她嘴角抽了下,感觉太阳穴有点疼。
琪儿扶着裴衍让他靠在床头的门围子上,横竖在耳边好话说尽,裴衍就是不张口,无奈只得恬着脸看下暮云。
暮云在一旁看着本就有些不耐,让琪儿起身,随即伸手在面盆里抓了一把水往裴衍脸上甩去,人终于有些反应,不耐烦的皱眉正欲张口,暮云找准时机接过醒酒汤就往他嘴里灌,还故意伸手捏住了他高挺的鼻子,裴衍睡得正酣被迫被灌进了大半碗醒酒汤,还有一点顺着脖子流进了领口。
床上的人又复睡过去,暮云将他放平松了一口气准备要走,转身间她左手的袖子被压在了裴衍身下。
暮云暗道糟糕,这古代的衣服男女衣袖都很宽大,她硬扯了几下只扯出了一点点,连忙催促琪儿上前帮忙,两人合力扯了两下也没扯出来。
她喘着气心中又恼了起来,本来这事也不难,只需将左手从上面伸出去就能脱离这件衣服,但这样一来就等于在两个男人面前脱衣服,暮云做不出来,咬咬牙道:“去取把剪子来。”
裴衍的睡得依旧很沉,他的发冠有些松散有几根发丝沾在已经湿透的衣领口,原本苍白的脸因为酒精的缘故染上了红晕,其实裴衍长得不错,面如冠玉鼻梁高耸颇有现代美男子的俊美,他的睫毛很长睁眸时凌厉,闭着时凭添了几分平和,奈何嘴不饶人。
暮云百无聊赖,无意间注意到此人领口处有一块玉制的颈链,呼吸间已经跑到了锁骨处。她对这块玉佩的纹路不陌生,因为她先前戴的那块除去大小和这块的纹路很相似,她想伸手拿过来看看,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在未经允许乱动别人的东西。
犹犹豫豫间,她下意识握紧拳头,只看一眼,不妨事的吧。
她伸出右手试探性在裴衍面前晃了两下,看他没有反应呼吸沉沉便大起胆来,手指勾住了那根细绳,正一点点地抽出玉佩。谁知,面前这人睫毛忽然动了动,暮云一抖连忙抽回手去,下一秒指骨一疼,她整只手被抓住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骨头的声音。
她痛得呼出声,挣脱不得。
裴衍眼睛里有细微血丝,头脑恍惚间带着凌厉杀气。稍一回神见是暮云,又是错愕又是不可思议,他看着面前暮云痛苦地神色仿佛一瞬间意识到什么,连忙放开手去。
“怎会是你?”裴衍揉了揉酸胀的额头,忽而又像想起了什么。起身朝屋外走去,琪儿凑巧赶来,手上扬起的剪子差点就捅在裴衍的胸腹。
他一偏身子扯住琪儿,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的气场。
暮云揉了揉手,也不理琪儿转身出了房门。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子目视裴衍道:“我要离府。”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停滞,琪儿看着气氛不对连忙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