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梨花小院外,林浅意啧啧感叹:连盛这表面功夫做得极妙。
怕是连花桃姨娘自己都会产生错觉,以为连盛对她偏心宠爱,就算她对连夫人和林浅意下毒,证据确凿,连盛还是舍不得处置她。即便惩罚,也是到连盛名下环境最美的庄子,梨花小院。
假不假?
这梨花小院的一草一木,由连盛亲自设计,除了连盛偶尔小住三五日,林浅意和连夫人都没住过一回,不是她们不想来,是连盛不允许。
如今,倒是让花桃姨娘这个犯了大错的妾室住上了,这是惩罚?还是奖赏?幸好连夫人不知内情,不然又得指着连盛的鼻子,好一通臭骂。实在是,连盛做下的事情,活该被骂。
林浅意看了一眼连盛,给他一个眼神,自个儿好生体会。“渣男!虚伪的渣男!女人撞到他的怀里,不是幸运,而是倒霉。”林浅意骂人不出声。
连盛受不住林浅意的眼神,盯的浑身难受,干脆利落扬起十张银票,“林浅意,好好做事,莫让我失望,我警告过你,我的身边不留无用棋子。”
果然,林浅意的脸上立即堆起灿烂的笑容,明媚的耀眼,收下银子,她就忍耐一回,不怼他了。“将军大方,保管让您满意,您请瞧好了!”
林浅意是个实干派,当即从马车上跳下来,丝帕一甩,换上一副委曲求全又不得不宽容大度的模样。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花桃姨娘,我和将军来接和天成少爷回府!”
“花桃姨娘,你给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睁眼说瞎话,说你清白无辜,没给我和娘亲下毒。哼!若不是将军以休妻威逼,我断不会走这一趟来接你回府,我呀,巴不得你老死在庄子里”
林浅意手里的丝帕揉得不成样子,吓得丢在地上,“花桃姨娘,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偷野男人?给将军戴绿帽子?天呐!”
只见,花桃姨娘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眼角泪珠,刚刚经历过一场男欢女爱。“少夫人胡说什么?”
花桃眼神里尽是惊慌之色,明显底气不足,做贼心虚,“我没有,我没有,我刚刚在小睡,少夫人休要胡说。”
“好你个花桃姨娘,我不得将军欢喜,甚至将军为了羞辱我,在洞房花烛夜,去了花桃姨娘你的院子。我虽不经情事,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花桃姨娘,将军爱你入骨,你的良心被狗啃了吗?”
林浅意撞开花桃姨娘,就往内室冲,还不忘大喊:“将军,你还站在外面做甚,头顶都一片青青草原了,还不快来抓奸夫!抓奸夫啊!你放在心尖尖疼爱的女人,和野男人睡上了!”
女子的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林浅意这一嗓子嚎叫,惊的连盛脸色发黑。心想:他是要求林浅意好生演一出戏,但万万没想到,戏刚刚开场,就用力过猛,几欲震跨戏台。
屋子内,林浅意上蹿下跳,像足猴子精做派,所到之处,名贵瓷器碎了一地。说她纯属故意也罢,还是替连盛抓奸也罢,总之,她将此生所看的抓奸戏都融汇贯通到这一刻。
“花桃姨娘,你你真真是好大的脸面,吃里扒外的狐媚子。将军对你掏心掏肺,一腔痴情,为了你,冷落嫡妻,忤逆娘亲,担着宠妾灭妻的名声。可你呢,你你的心肝是黑的吗?竟敢偷偷人!”
林浅意推倒屏风,扯掉窗幔,掀开锦被满地的狼藉,不见奸夫的踪迹。这可气坏了林浅意,捉奸捉双,她只捉到花桃姨娘,万万不能让奸夫逃了。
“花桃姨娘,你说,奸夫是谁?奸夫藏在哪儿了?”
花桃姨娘站在门口,由一开始的惊慌,到如今的冷静,任由林浅意打砸吵闹,折腾的动静越大,那个人早该离开了吧。
一想到那个人,肌肤上似乎还残存他的气味,那么好闻,那么让她沉醉。
“少夫人若嫉妒妾身住了这梨花小院,不如妾身劝说盛郎一回,今日妾身就随少夫人的愿,如少夫人的意,同盛郎回将军府。少夫人可留在梨花小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老死,也挺好呢。少夫人要是嫌寂寞,妾身回府后就将夫人送来。”
林浅意停滞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是呀,我就嫉妒了,怎么着?”
接着,神色一变,染上杀意,“花桃姨娘,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我杀了你。这样,就没有知道你背叛了将军,给将军戴绿帽子。”
“为了将军,哪怕我的双手沾染鲜血,哪怕成为杀人犯,我我也无怨无悔。”
林浅意的这一番深情表白,简直就是杀人的最佳理由。在旁人听来,只会感叹一声:林浅意爱连盛,当真爱到骨血里。因爱,被迫变成杀人凶手,虽十恶不赦,但似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那种恶人吧。
林浅意就地取材,直接从发间拔下金簪,举手就刺,一副杀花桃姨娘不可的凶狠模样,吓得花桃姨娘尖叫一声,慌乱逃命。
“狐媚子,我我杀了你!”
“让你给将军戴绿帽子,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你不配得到将军的宠爱,我要向将军证明,你不爱他,而我爱他。”
一个逃,一个追。
一个追,一个逃。
屋内寻不到奸夫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人警觉性极强,又会武功,怕是从她闯入梨花小院之时,人已翻窗逃走。
以连盛那腹黑的性情,绝不会打毫无把握的仗,奸夫幽会花桃姨娘,背后定有连盛的推手。连盛早已命令暗卫团团埋伏在梨花小院,亲手织网,就等奸夫自个儿撞进网里。
梨花小院的后院,连盛一眼瞧见熟悉的身影,惊的喊出声:“太子殿下,怎么是您?您怎么在梨花小院?”
话一出口,连盛当即意识到不妥,赶忙跪下行礼,“臣见过太子殿下。臣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招呼不周,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