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考场出来，大头伸了个懒腰。

他不懂，一个考试而已，那么简单的卷子，为什么要考两个钟头，奶还不许他提前交卷。

原先在公社小学也是这样，不光不能提前交，要是知道他写完没好好检查，而是趴在那睡觉，回家也要挨说。

“不过太好了，初中？不，那是自由！”

再也没人管他睡不睡觉、提不提前交卷了！

小叔为啥就不能在学校门口摆摊了，他一点都不想去奶那，肯定要问他考得怎么样，烦人，还是小叔好，啥都不问。

慢吞吞走到学校门口，有卖西瓜的、卖饭菜的，买的人还不少，瞅瞅人家多赚钱！

虽然西瓜皮厚，但红彤彤的，看着就解渴，刚想买一牙，旁边卖吃食的小摊就被人掀了，饭菜撒一地。

“你干啥！”摊主浑身菜汤子，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夏天菜便宜，大多自个儿种的，可才填饱肚子没几年，都是粮食啊！

掀翻摊子的男人毫不示弱，“你说我干啥，”把哭得眼睛通红的孩子往跟前一拽，“我家孩子今年考初中，我跟他妈都在厂子里上班，没工夫给他做饭，让他在外头吃，就吃的你家的饭，可倒好，肚子疼卷子都没写完，还拉裤子里了，要是考不上初中咋办？”

“大家伙听见没，这家的东西不能吃，要是吃出毛病上医院，得花多少钱！”

“你别瞎嚷嚷，你咋就是知道吃我家吃的毛病，兴许还吃了别的！谁知道你家孩子是不是没考好，怕你打人，存心赖我身上的！”

“我晌午有事没空做饭，也在他家买了，吃完是有点肚子疼，但一会儿就好了，就没多想。”

“我也吃了，我没事呀！”

……

大头目瞪口呆。

小叔说的是真的！

他们家卖的菜自个儿也吃，尽量做到干净卫生，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样子，还真分不出谁说的才是真的。

要是小婶在就好了。

西瓜也不敢买了，没考上高中他明年还能继续，但奔向自由的脚步又晚了一年，那就是大事。

看了会儿热闹，也没看出到底谁对谁错，这个摊子就算继续在这摆，好长一段时间估计也没人买了。

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陆陆续续都考完，学生们基本都放假了，学校更是冷清，卫民就彻底在国营厂门口驻扎下来。

“让你跟我跳级你不跳，现在好了吧，我没暑假作业，你们还得写作业！”

大头故意在真真跟大眼写作业的时候在旁边捣乱。

真真确实有点嫉妒，“你烦不烦！”

外头有喊卖冰棍的，回屋里找出九毛钱，“帮我跟大眼买两根冰棍，剩下那根算我请你！”

堵上嘴，就没那么烦人了！

大头：“我是为了三毛钱这点蝇头小利就低头的人吗？”

“买啥冰棍，绿豆的还是奶油的？”

他不为三毛钱低头，男子汉只为冰棍低头！

真真：“奶油的呀，绿豆的才两毛！”

多出来三毛给他赚吗？

大头跑出去叫住卖冰棍的，要了三根奶油的，甜丝丝凉滋滋。

“痛恨你们这些有钱人。”

尤其比他小、还比他有钱的人！

老天爷给了真真吃喝不愁的福气，也给了他聪明的脑袋瓜，大头还就不信了，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会一直贫穷。

家里每个人都在赚钱，月底分钱的时候他娘嘴角都咧到耳根了，凭啥就他穷！

没面子、太没面子了！

所以大头狠狠、大口的咬着冰棍，以此发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