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蔷刚被放回景轩宫,便有人来找她,说是贵妃宫里的人,叫她去三和宫一趟。
对于贵妃那个女人,她实在没什么好感,本来想拿永渲小公主做挡箭牌,回了贵妃的话,奈何公主出去了,她只好跟来人前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三和宫,但她依旧精神紧张,守着礼数低垂眼眸在宫道上走着,进院后才悄悄打量了一下,见下人们还是一副不敢出大声的模样,暗暗猜测这次贵妃的用意,不知觉就到了门外。
李公公进去通传,很快就有一道熟悉的女声传了出来,同时有宫女上前挑起帘子,神色恭敬的让她进去。
见这场面,她清了清嗓子,缓步进门,眼光刚掠过屋里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便弯腰行礼下去,如今她已经不是流苏院的低等小姑娘了,而是嫡公主的领事姑娘,也不是第一回见贵妃,所以不必行跪拜大礼。
贵妃见状,眉眼带笑的过来,温言道:“快把郭姑娘扶起来,搬个座位来,上茶。”
这是闹哪出啊?郭蔷刚放松下来的心顿时揪了起来,虽然笑着道了谢,但看着贵妃那张笑得僵硬的脸,无端就想起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来。
宫女上了茶后,郭蔷虚坐了,并不急着说话,而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就这么跟贵妃对视了几眼。
贵妃也正在端详她,这场面便有些尴尬了,又沉默了一会儿,贵妃似乎觉得自己毕竟是主子,任凭这样的情景发展下去,倒显得自己气势弱了,这才道:“昨儿个那事,本宫也听说了,皇后娘娘竟是跟本宫犯了同样的错,都冤枉了你,所以她们一说,本宫便想到了旧事,还欠你一个道歉呢。”
她说的自然是之前帮着九皇子陷害她的事,郭蔷当然没忘,但是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忽然提起那件事,听她话中带了皇后,隐隐便猜到了些许用意,愈发笑得恭敬,道:“贵妃娘娘这话,奴才实不敢当。”
“说起来,永渲小公主和你亲厚,但皇后身为公主嫡母,又是后宫之主,却故意给你栽赃,未免太小气了,不过她素来是那个性子,你别太往心里去。”
贵妃试探性的继续提及往事,郭蔷心中那个猜测逐渐情绪,神情便愈发平静下来,只说些奴才应守的本分,或为主子尽忠甘愿委屈之类的话。
她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两世为人,要想将话说的圆润,自然有很多办法,贵妃跟她暗中交锋半天,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请看了这个小姑娘。
此刻的郭蔷脸上表情挑不出一点过错,姿态也从容不迫,但眼底的锋芒却隐隐显出,似乎在等着对方最后的一击。
果然,很快就见贵妃将脸色一板,身子慢慢往后倚了,冷冷的瞧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甘,才道:“郭蔷,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本宫跟皇后在这后宫分庭抗礼,皇后几次三番为难本宫,如今看来她也看不上你,那就说明,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了,本宫希望你能帮着助助力,让皇后也吃点苦头。”
“娘娘,奴才不明白,您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有些惊讶对方的定力太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来,睁着大大的眼睛,身子愈发坐不住了。
“你明白。”
贵妃定定的看了她几眼,斩钉截铁道:“本宫这样的身份,在你面前都不遮掩了,你又有什么好怕的呢?虽说皇后是后宫之主,但她也是人,是人就有软肋,只要我们找准了她的软肋,给她致命的一击,不怕击不中她。”
似乎是担心郭蔷犹豫,贵妃又说了些皇后不倒,她以后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之类的话,最后半是引诱半是威胁的说了一通,完全是一副必胜的样子。
郭蔷见她眼底逐渐凝气一抹偏执,想到世上有种人的性子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甚至会为了目的而做些非疯狂的行为,想到自己目前孤身涉险的处境,只能先应了。
贵妃与她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又敲打了她一通,这才放她回去。
郭蔷嘴上答应,心里却完全不认同这个女人,她与对方交锋一次,就大致将对方的性子掌握了,也坚定了以后跟对方交往的时候应该用的态度,回去就将这番话说给了永渲小公主。
“贵妃胆子也太大了!”
永渲小公主听说后,顿时震惊不已,起身拉起她的胳膊,道:“小郭蔷,你赶紧去通知母后,让她提防贵妃。”
居然想用厌胜之术来对付母后,这个女人内心何其歹毒,幸亏小郭蔷靠得住,提前将事情说了,否则……
她知道宫里最忌讳这等巫术,不敢想象母后若真中了招,会导致怎样的局面,心里对于郭蔷更加信任了。
之所以让她去给母后通风报信,一方面是担心母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在母后面前争取个表现的机会。
郭蔷轻压了压手,示意公主先沉住气,自己刚从三和宫回来,此时出院门必定会引起人注意,需得趁夜偷偷出去才行。
公主一听觉得她的话有理,这才沉住性子,等到了晚上,在宫里做了点安排,故意放松了后门的守卫,放她出宫去报信。
郭蔷一身夜行衣,熟练地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很快就报信回来,依旧从后门进去,脚尖轻轻点地,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接下来,她像往常一样,在景轩宫过着,偶尔接到贵妃让人递来的迷信,与之通传几句不痛不痒的消息。
两天后的晚上,贵妃的人将一个木偶交到了她的手上,沉声吩咐道:“娘娘说了,今夜就行事,可千万别漏了馅啊。”
郭蔷就着月色,将抱着木偶的绸缎掀开,看清那东西后,眼神一凛,夜色将她的眼神很好的掩饰了去,只听她温言道:“知道了。”
按照当初她跟贵妃商议的,她今晚的目的是将木偶埋在树下,至于那木偶上写着的名字,恐怕宫里人就算看一眼,也会被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