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不能死啊,没有你徒儿可怎么活啊!”
“你好歹先交代完藏钱的地方,还有存折密码……”
晨光明媚,五绝山里云雾缭绕的山村村尾。
茅屋内,蓦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嚎。
眉清目秀的青年放下竹背篓,火急火燎的扑到床边,一个劲的拼命摇晃秃顶的老头。
老家伙气得眼皮乱颤,老脸发黑,背过身去不理他。
青年不依不饶,继续摇晃,口中叫得厉害,脸上却没半滴泪水。
“成天到晚的哭丧, 你就这么盼我早点死啊!”
懒觉是睡不成了,老头一屁股坐起,瞪着黑眼圈怒吼:“滚下山,今天就滚下山去!”
青年方水根大喜过望,连忙收拢快裂到耳根的嘴角,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师傅我走了,谁去采药打猪草啊?”
“你赶紧走吧,没准我还能多活几年……”
老头哼哼两声,一脸痛苦的揉着眉心:“走了就别急着回来,顺便去把这些陈年旧账给处理干净了。”
他弯腰在床底一掏,重达数十斤的实木方箱便随手抓起,丢在了床板上。
“左边是房租地契,右边是婚书,没钱了就随便找一家收点租子,好歹能吃饱饭。”
“想娶老婆,就翻翻那一堆婚书,喜欢哪个自己挑。”
老头掀开箱盖,淡淡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些来求为师治病的家伙留下的,有的还是硬塞的。”
“真的假的啊,师傅你前些天把村长家的母猪给治死了,害得我都差点被赶出村子呢。”
方水根看了眼那些破破烂烂的旧纸堆,颇为狐疑。
“爱要不要……老子又不是兽医,凭啥要给母猪瞧病?”
老家伙老脸一红,明显被说得有点恼羞成怒,啪的一下将箱盖合上。
“要,当然要,师傅一言九鼎,怎么可能不要老脸来骗关门徒弟呢?”
方水根喜滋滋的抱着木箱进了里屋,不到片刻便收拾出了一个大号编织袋,对着老头鞠了一躬。
“师傅再见,我要去完成我的理想了!”
“哼,瞧你这点出息,山下有啥好的,别被女人骗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老头撇撇嘴,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让小徒弟吃苦,伸手从枕头底下掏了张黑色银行卡。
“密码是你生日,省着点花,遇事多留个心眼!”
“师傅再见,等我混好了再接您老去享福!”
方水根笑嘻嘻的接过银行卡,拎着花花绿绿的编织袋奔出了茅屋,三两下就消失在了村路远处。
“终究还是沉不下心啊。”
老头收回目光,摇摇头,背着手走出门,与缓缓而来的四个老人相互对视。
“恐怕世人根本想不到,堂堂五绝传人,却是这么个毛头小伙子……”
白发老妪摘下人皮面具,露出绝丽脱俗的容颜,不过浅浅一笑,却能魅惑众生!
“这傻小子一直偷偷给江家那丫头送药, 还以为我们五个老家伙都不知道……这次下山,恐怕他要失望了。”
短平头的黑风衣老人左眼带着黑色眼罩,仅剩的右眼微微眯起,透出鹰一样的锐利光芒。
“区区一个江家而已,真以为我徒弟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
秃顶老头咧嘴露出黄板牙,一对熊猫眼里透着股冷笑:“到时候,让她们付完药钱,整个江家都得完蛋!”
……
云城, 皇家大酒楼。
今天是江家千金大小姐的订婚宴,云城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楼下已经停满了一辆辆豪车。
方水根拎着编织袋挤在人群外,已经等了大半天了。
因为没有请柬,而被保安拦着不让进去,只能伸长脖子干瞪眼。
他只知道每年来山脚等自己送药的小女孩江若雪,是云城江家的人,一口一个“水根哥”叫得别提有多亲。
关键是,江若雪曾经还信誓旦旦的说过,为了报答方水根,会在成年以后嫁给他!
想着女孩那巧笑嫣然的模样,方水根心痒难耐。
好不容易在五绝山上熬到二十来岁,终于让师傅开口同意,让他下山了!
他不知道江家的地址,刚来云城就听说江家要在这里办喜事,想必江若雪也会过来。
“三年不见, 也不知道若雪妹妹过得好不好……”
方水根瞪大双眼,努力辨认来往酒楼里的宾客,心里颇为甜蜜的想着。
每次在五绝山脚见到的江若雪,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衣服也是又旧又破。
可就算是在江家过得不好,她还是忍受着寒冬腊月的风雪,来替江家老太君下跪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