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需告诉夜王，本宫病的不轻，不宜长途跋涉，但是好好调养休息，便能好起来。”

赫岚不太明白。

“在霜花镇的这几日，虽不算与他朝夕相对，可每日大多数时间也还是在一起。他总是很凶，总是面无表情，总是说不出好话……”

“我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孱弱，可他的动作，语气，神态也一日更比一日……柔和。”

“那人的眼睛是灰色的，从前我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如今却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夙鸾轻叹了一声，

“若我早些看看，该多好……若是他将我从炎国迎娶回南靖的路上，我便敢认真的去看他的眼睛，认真的去看他……该多好……”

“如今我既知晓他对我有几分真心，便该以同等的真心去回报他，他的真心是待我好，我的真心便是不拖累他。”

“我不想他为我纠结，他心中有大业，眉心有乾坤，谋的是天下大事……是夙鸾从来也不懂也永远不会懂的天下大事……”

“此去炎国，若夜王能及时赶到，或许能免一场大战，我曾经是炎国的公主，若夜王及时赶到能让炎国投降，免去百姓更多的祸事，也算是一种弥补。于南靖军队而言，更是百利无害。”

“大祭司在王身边这么久，应该知晓，哪怕只是一种执念，本宫对王，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本宫说的这些，不是在抬高自己。”

“以前的夙鸾痴心为一人，负尽天下人，如今的夙鸾，不想再背负更多的枷锁了。大祭司，求你……帮帮我。助他成就大业，也可免去一场杀孽啊……”

赫岚思忖了好一会儿，

“臣若帮了娘娘，娘娘是没了遗憾，可是等娘娘身陨那日，欺君之罪便会降在臣的头上，欺君可是会诛九族的。”

“大祭司放心，待夜王陛下出发前往炎国，本宫会留下书信，自缢于此，只要本宫并不是死于身体原因，大祭司便不算欺君。”

赫岚深吸口气，并没有应下她什么，只说了句，

“王后娘娘好生休息，臣去向陛下复命。”

夙鸾静坐在床上，她不知自己有没有说服大祭司，可她也已尽力，只能默默轻轻擦拭眼泪。

“鸾姐……”

“……”

她喃喃喊她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得到苏鸾的回应。

“鸾姐，你还是不愿意理我……”

夙鸾叹了口气。

“我这一生……回想起来，像个笑话，如同虚度。”

苏鸾心叹，她自己的前生，那样拼命，最后死于车祸，不也一样，像个笑话。

“临了，想让一人周全，想让一人安好，都得听天由命……”

夙鸾喃喃出声的话也敲打在苏鸾的心口，竟让她想起前世的那场车祸，她被继母支使去接她的小儿子，刚上二年级，和他那个混账哥哥不同。

那个小孩儿，纯真善良的心性还没被他妈和他哥泯灭。

个头虽小，可在那个陌生的家里，总是会伸出小手帮她一下，递杯水，递半块苹果，递颗奶糖……

还总是嚷嚷着，苏苏，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