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便在旁扶住了太后,路过安陵容身侧时,她对着安陵容点了点头,约莫是叫她安心的样子。
安陵容亦是点头回应着,渐渐太后的仪仗队才远去了。
太后一走,安陵容就叫卫临不必跪着,先起来了。
卫临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灰尘,脸上的神色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了,贞贵人如何,他心中有数。
因着康答应之前做的那些事,卫临又是时常伺候安陵容的人,当然是不乐意搭理贞贵人的了。
也亏得贞贵人心大。
分明是有龃龉的人,还敢找自己诊治?
光是卫临自己,都感觉贞贵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害他了!
“贞贵人小产,辛苦卫太医帮她开药了。不过开完药……”
安陵容回头看一眼床榻上坐着的贞贵人,她头发散乱,面色发黄,整个人无比憔悴,正盯着自己,眼里满是不甘和怨毒。
安陵容自己又何其无辜呢?
偏偏遇上这种,本与她无甚干系的事。
“开完药,还是先别煎药,送去太医院给别的太医们轮番看过,确定没有问题了,再拿回来给贞贵人喝吧。”
安陵容慢条斯理,说道:“免得到时候药出了什么问题,还得被贞贵人倒打一耙。就是眼下皇上病着,太医们恐怕都忙不过来,贞贵人得多等等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喝得上药!?
那谁知道呢!
这又不是安陵容能管得了的事情。
更何况。
贞贵人要是孩子还在,太医院的太医们当然是不敢怠慢的,现在孩子都没了,才真真是凄惨。
“是,微臣明白。”
卫临先前被贞贵人好一番羞辱,现在自然有几分扬眉吐气,拱手就道:“微臣先去拟药方了。”
“嗯。”
安陵容颔首,也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贞贵人如鬼魅一般的厉声质问。
“安陵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
安陵容顿住脚步,只微微侧了侧身子,并不去看贞贵人,又听她道:“康氏害你,那是康氏自己的事情,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哪怕我与她同住一个宫,也曾与她交好,我都从不曾对你下手!”
“你却因为她而迁怒与我,暗地里对我使绊子,害我失去孩子!你,你好狠毒的一颗心!”
……
原来。
可怜的人,都喜欢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为自己掩饰罪过,然后把脏水泼到别人的身上吗?
安陵容看了看外头的暖阳。
不。
至少,从前的她,自心底里知道自己是个恶人。
“是吗?”
安陵容都懒得去否认了,只是回眸,深深地看着贞贵人那一双怨毒的眼睛,缓缓问道:“你与她交好,她是什么脾性,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哪怕她做的事情从不与你细说,以你和她的诸多来往,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恐怕不是吧。”
“你早就猜到一些端倪了,只是故意不说出来而已。想让眼睁睁看着她对付我,成功便好,失败也与你无关。”
“贞贵人,其实你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一语中的。
原本,贞贵人因为憔悴而蜡黄的一张脸,渐渐苍白下来。
“不,不是!”
贞贵人紧紧地抱住被子,拼命摇头反驳着。
不是的,她没害过人,手里沾满鲜血的人是康答应不是她,但是为什么,老天爷要惩罚她失去孩子?
她什么都不知道!
巨大的后怕在心中翻涌,然而……正如安陵容说的一样,她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装作自己仍然纯洁无垢罢了。
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