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周王想造反的可能性,就斟酌着说道:“奴才听说,方烁昨日才被周王世子责罚,世子让王奎亲自行刑,打了他三十鞭子。
此人明显是个奸猾小人,他受了责罚,很可能会怀恨在心。
而且他今日险些被王奎杀死,必然对王奎恨之入骨,所以对于他的这番说辞,不可全信。”
泰和帝没有说话,王直也没有继续开口。
他很清楚,周王有没有想要造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泰和帝心中究竟如何想。
泰和帝直接召见了洛铮,轻声问他:“洛铮,你可敢去姑苏周王府,将刘钰和方烁的供词交给周王?”
洛铮立刻跪了下去,掷地有声地说道:“奴才愿为陛下效死!”
“你不必紧张,朕给你一面金牌,他不敢杀你。朕这王叔胆子不大,还总是瞻前顾后,毫无魄力。
你见到他后告诉他,就说朕实在痛心,杨秀和杨姝犯下的罪行天理难容,可他们毕竟是周王的嫡子嫡女,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决断,所以想请他亲自定夺。”
泰和帝话音一落,王直就亲自端着托盘将一面金牌送到了洛铮面前。
洛铮双手捧起金牌,立刻激动地说道:“奴才一定将陛下的意思带给周王!”
“你去吧。”泰和帝幽幽说道,“顺便替朕看看,他这些年都在封地里做了些什么。”
洛铮很快领命而去。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洛铮却不敢有任何耽搁,简单收拾后,他便带着人出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姑苏。
泰和帝又让王直去见杨秀,把刘钰和方烁的供词带给他。
王直特地让人抄录了好几份,让刘钰和方烁按了手印。
杨秀正在王府里装病,得知王直前来,他立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不见。
为了继续装病,他只好让人将王直请到卧房然后虚弱地同他打了招呼。
王直见他一副病弱的模样,不禁淡淡一笑,取出两人的供词递给他:“世子不必紧张,咱家此番前来,不过是奉陛下之命给您送些东西。世子请看!”
杨秀看着他递来的纸,心脏就是狠狠一紧!
这……这难道是……
杨秀心中有了猜测,面上却故意摆出一副毫不知情地模样,好奇地将纸展开。
待看见纸上的供词,他的脸色立刻大变!
王直故意将刘钰的供词放在了上面,所以杨秀打开之后,率先看见的便是这份供词。
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口中还喃喃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姝儿怎么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简直……简直丧心病狂!”
王直默默看着杨秀这副痛心疾首的嘴脸,心中只觉得讽刺。
杨姝在周王府做出这样的事,他可不信杨秀身为世子,会毫不知情。
倘若果真如此,那只能说明杨秀这个世子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蠢货,身边没一个真正为他办事之人。
否则他岂会一直被人蒙蔽?以至于毫不知情?
见杨秀还在痛心疾首,王直不禁勾起唇,轻笑着提醒道:“世子不妨再看看方烁的供词。”
杨秀心神一震,瞬间有种愈发不好的预感。
他放下刘钰的供词,看向第二张。
然后,他的脸色迅速涨红,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简直血口喷人!一派胡言!这方烁果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他说到这里,急切地看向王直,飞快解释道,“王公公,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吩咐?可否让我进宫,亲自向陛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