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场梦,等今天晚上过去,一切又会恢复日常。
可是当陈老头忽然怒吼“都别动时”,桑榆还是轻轻抖了一下。陈老头。她虽然与他不熟,但也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喜欢学生,还算和蔼的老人家。
噗嗤,咚。
黑暗里,两个声音先后出现,随后是一声沉闷的惨叫声。那照着老鼠尸体的手电筒也照到了陈老头,照到他那张枯槁的脸。
一丝血色从他灰白的发间渗了出来。
紧接着,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出现,似乎走出了五楼,正在向外跌跌撞撞而去。
许久。声音都消失的时候,桑榆听见了许长安的声音:“老师!”
桑榆也从柜子间出来,衣服沾上了身后墙壁的脏污,可她并不在意,怔怔望着陈老头。
他躺在地上,腹部开了个大窟窿。
“幸好……嗬……”陈老头转了转浑浊的眼球,“你们……没有出来。”
桑榆抿着唇,伸手去捂他的伤口,被温热的血液浸了满手。许长安压低颤抖的声音,小声在陈老头耳边说:“我们打120了,您撑一会,我们……我们……呜。”
那姑娘终于还是忍不住,豆大的眼泪落到灰扑扑的地面上,砸起了一地灰尘。
“嗬……”
陈老头说话很艰难,他整张脸都是皱着的,似乎疼得太厉害,却仍然硬撑着一口气,要把话说完,“不行……快跑……”
许长安抖得厉害,桑榆愣愣看着满手的鲜血,看见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报警……然后快躲起来,快跑……别被他抓到,你们年轻,跑得动,快……”
“快”之后呢?两个人安安静静,一如在课堂上的乖巧,等待着老师的下一句话语,却再也听不到了。
那原本还有着微弱起伏的胸膛,在不知不觉间塌陷下去,像蝴蝶的翅膀不再颤抖,像挂满青叶的老树一夜枯黄。
陈老头啊。
他特别喜欢一中的学生。
可他年纪大了,很久没有讲课,只是守着一个偏僻的图书馆,等待着每一个到来的学生。
他可喜欢这些老是过来问他问题的学生了,所以他不希望,他也不想。这些孩子同他一样,身上开一道豁口,血液汇成小河,带着生命力奔腾出躯体。
一夜无风无雨,满树老叶落尽,轻轻的,只带走一声不安的叹息。
许长安抹了一把眼泪,抓住桑榆的手:“不要被那家伙找到,我们马上报警……对了,对了。得告诉长诗他们,让他们也躲好。”
桑榆反应过来了,将额头上渗出的汗抹掉,反手拉住差点撞墙上去的许长安,道:“不行,不能只躲着。”
许长安回头看她,同样反应过来了:“对,我们就算霜水没说错,那东西找得到躲藏起来的人,一旦躲在不好活动的地方,被抓到就完了。”
桑榆想了想,道:“离开这里会好很多。”
许长安睁着一双红得像兔子的眼睛瞧她,瞧半天瞧不出个所以然来,桑榆任她看着,补充道:“霜水遇见了一个奇怪的晴明,晴明说倒计时结束前他就睡着了,所以很奇怪,也许这个人最开始披的就是晴明的皮,借着晴明的定位还没加入共享,所以动手。”
“等等,桑榆儿。”许长安轻轻开口,她伸手贴向桑榆的脸,桑榆便微微低头,“你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