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诗还在打电话,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定位的情况,她紧紧皱着眉,似乎不喜欢林霜水开这种玩笑:
“他没追你出去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真急着回去和你女朋友打电话?那你今天完全可以不来赴约,这样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林霜水终于喘匀气了,他道:“不是那样的!我又不是玩不起,来都来了哪有半路就跑的道理!我是被别的东西追上了!”
“这楼里就我们,还能有什么东西追着你不放?”李长诗道,“别告诉我你真的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这像某个不安的信号,让李长诗的眉毛皱得更紧。
李长诗其人,并不是特别喜欢惊悚恐怖类型的。她平日爱看,多是因为喜欢刺激,以及可以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深更半夜偷鸡摸狗。
说句实在话。她不喜欢这种玩笑。
周围是黑漆且静默的,同她一层的桑榆也不知道为什么陷入了沉默,风呼呼地吹着,无端惊起一阵森冷。
“长诗。”林霜水忽然开口了,“你去看群里的定位。”
桑榆恰逢此时也开口了:“晴明还在这里。看位置,他好像在二楼那张桌子附近。”
隔着如墨的夜色,李长诗抬头去瞧桑榆。她的脸被惨白的手机屏幕光亮照射着,没有血色,戚戚然得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李长诗哒的一下打开了手电筒。
周围的黑暗瞬间被驱散,桑榆被晃了一下眼睛,猝不及防地微微眯起,问道:“长诗?”
“你说晴明在二楼?”
“嗯……”桑榆点点头,“我没有听见上楼的脚步声,而且他刚刚追着霜水下了楼,如果他没有跟着离开楼层的话,那就只可能在二楼了。”
“到底什么情况?”李长诗挂断林霜水的电话,不想再听他说任何一句话,这就错过了林霜水即将脱口的提醒她挂了电话,扭头又给许长安打。
茫茫的黑暗里,林霜水呼吸依旧很沉重。
他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小腿痉挛,已经不能继续往宿舍区跑去了。他蹲在一片杂草与树林之间,正在试图重新给李长诗打电话。
得到的结果是,她的手机号正在占线,根本打不通。
林霜水平复了一下呼吸。他咬咬牙,平时他们在这附近玩的次数太多了,导致他们根本就没把这一切当一回事,甚至还乐不思蜀。
毕竟他们原就不信有那些东西,只是为了寻求刺激,摆脱枯燥的生活而进行的“探险”。谁能想到,会真的遇见那种东西?
五分钟前林霜水蹲在四楼,他和许长安在同一楼层,但许长安藏得比她进些,理所当然的,他就被选成了四楼的第一位幸运儿。
刘晴明的手机灯光扫过来的时候,林霜水已经想到了自己过几天又偷感十足的过来撬锁的样子,顿时心如死灰。毕竟他们年纪相仿,身量相仿,体力更是相仿,刘晴明的耐力还比他好些,一旦被追,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发生上述这种情况。
可死灰也能复燃,他决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趁刘晴明不备立即冲出去秦王绕柱。刘晴明迅速走过来时,林霜水和桑榆一样,夺路而逃。
他的运气也不错,刘晴明没抓住他,就只能举着手机冲过去跟着他跑。他们就这样迅速向楼下跑去。
跑到三楼,林霜水本来想进去嚯嚯一波两位女士,但峰回路转,他瞥见那片黑暗中竖立着什么,那是一条人形,由于漆黑的夜幕里尚挂着繁星,他显得有些太显眼。
直接站在屋子中间?
刘晴明冲了进去。
虽然环境真的很黑,但站在中间对鬼来说可谓是挑衅,意思是你过来,我们跑过。这人可能是桑榆或者李长诗,毕竟都比较高。
刘晴明冲近,身后手电筒的光芒便一晃,将那条人形晃了出来。
只一眼,林霜水愣在原地。
那是一张惨白而陌生的脸。
他那对漆黑的眼球静静凝视着林霜水,那黑得光都透不进去。他的两只手垂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下露出不属于人类的霜白肤色。
像死去了很久的人。
林霜水被眼前的情况唬得不知道作何反应。这里不应该有陌生人,他们甚至提前小心翼翼的探查遍了整栋楼,哪来的人?难道是临时上来抓他们的?
这未免也太离谱!
出于学生时代里某种被抓包就会刺激和紧张到抠脚的心理,林霜水几乎是瞬间就扭头,想要抓着刘晴明一起顶包,再找机会让那其他四个人抓紧时间跑路——虽然不是很清楚在这一层的两位女士是否还安好。
哪知他一回头,对上明晃晃的手机灯光下,那张同样惨白的脸。
那比中世纪的贵族脸上抹上一层铅粉还要恐怖,两片唇也是毫无血色,像一个死人。
咦……
他为什么又想到了死人?
刘晴明的脸色太难看了,林霜水正想出声问些什么,谁料他在距离拉到一米以内之后骤然伸手,那颜色同样惨白的手直勾勾伸出来,像中式恐怖片里的僵尸——
总之就是不像人!
人在遇到危险时大脑反应极快,他几乎是在瞬间依靠着大脑发出的“绝对不能被抓住”的信号侧身一躲,扭过动作有些僵硬的刘晴明就向外跑去。
他边跑边回忆,在记忆里搜罗了一阵,他确定没有任何一个老师或者任何一个保安或者任何一个厨师长那张脸,那分明就是一个十足十的陌生人!
怎么回事?真撞邪了?
可他们今天什么都没有玩!平日里玩那些更邪门的游戏都没有事情,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他拼命跑着,身后多了两道脚步声,亦步亦趋,吓得他寒毛直竖!
这简直就是把下半辈子的害怕和惊吓全部都花完了!!!
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林霜水不管不顾地跳下楼梯,因为角度问题在地上打了个滚,又迅速爬了起来。
他听见身后也传来跳下的声音,但跳得没他好,他听见一声清晰的骨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