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又重复了一遍。许长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失笑道:“你以前没玩过吗?”
桑榆轻轻摇头,想了想又说:“我以前在老家没有朋友。他们都很忙,我也有很多活需要做。”
许长安一阵凝噎,桑榆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谁知许长安扭头看向许瑶,声泪俱下:“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桑榆:“啊?让你失眠了吗?对不起。”
“……”许长安再一扭头,“当然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而已!”她的语气复而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你家在很远很远的农村里吗?”
桑榆点点头,数秒后又摇摇头,认真道:“我妈妈说,那里算不上我的家。”
许瑶插了句嘴:“所以你到了爷爷奶奶家?”
桑榆再一点头,许长安便去拉她的手:“狼人杀很好玩的!你要是不会玩我可以教你,我和她们约了个时间,就明天吧!”
桑榆又问:“明天什么时候?”
许长安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晚上了,因为我们玩的可不是纯粹的狼人杀。在这场游戏中,第一个被杀的人要抽签选下一场灵异游戏,比如四角游戏啊,血腥玛丽啊,笔仙啊,‘击鼓传花’啊,‘捉迷藏’这些。”
许瑶搁下笔,又没忍住插嘴:“你们大晚上的玩这些东西,真的不害怕吗?而且最后两项是什么东西,这也算灵异?”
“灵异嘛,这种东西也是人赋予的。”许长安道,“至于要怎么赋予,要没有死规矩限着,只要规定好,就我们学校晚上的氛围,也够吓人了。”
桑榆似懂非懂地听着,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自己接下来即将经历的审核关卡。春晖告诉她,审核关卡不必担心,确保自己能保证前提的情况下完成目标就算审核通过。
“桑榆儿?发什么呆呢。”
许长安俏皮地在她的名字后面跟上一个儿化音,念起来像是指着池塘,唤着一条可爱可亲的鱼儿似的。
桑榆不在意,只是有些奇怪,这股奇怪在许长安友好的态度里溃散消融。她摇摇头:“没有。明天我会去的。”
许长安眨眨眼:“没关系呀,我带你去,先熟悉熟悉环境好啦。”
桑榆转过去那一年很不巧,高二的下半学期。她年纪比同龄人再大些,但直接转上高三绝不合适,老师和老人谈起时甚至还劝过,不如让桑榆重新读这三年,反正她瞧起来也还没长开,不会有任何问题。
老人拒绝了。她说桑榆的水平还算可以,绝不会拖后腿,老师大可放心。
虽然她这么说,但老师可放不下心,毕竟事关自己的工资,必须谨慎对待。于是她给桑榆做了一个小测试。
她脑子转得挺快,一些基础也还算扎实,老师测过一遍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施施然地让她入学。
一中管得严,分了快班和普通班,桑榆所在的班是普通班,但也不差劲。并且由于人员变动相当之低,她有概率和许长安她们互为宿舍友一直在高三毕业。
还在,桑榆的成绩一直吊在中间,并没有让老师很苦恼。只不过那会儿,她刚刚入学,就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关于那起狼人杀游戏。
第二天很安稳,正常上课放学,上半节晚自习结束后,许长安趁着休息时间跑了出去,回来时告诉桑榆:“下半节晚自习结束前五分钟,我们出门。”
桑榆正在和数学题做斗争,她思考了很久,印象里母亲并没有教过她这种类型的题目,所以她咬着笔帽,含含糊糊说:“为什么要提前十五分钟?还在上课的话,我们能走吗?”
“找个借口就好啦,最后半个小时老师不在的,和学习委员说一声就行。”许长安眨眨眼,“学校那栋废弃教学楼太晚就进不去了。”
桑榆在题目下方的空位上写上一个“解”字,随后理解般地点点头:“好。”
许长安却没有离开,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双手扒拉着靠背,奇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去那栋废弃宿舍楼吗?或者是为什么那栋楼分明废弃了,还开放着?”
桑榆手下刚写了一个三角函数,闻言抬头看她,认真道:“那我现在问?”
许长安轻轻拍歪她的笔:“下课时间就先别写啦,到时候你要是没思路可以问我,这页我写完了的。我直接告诉你吧——”
桑榆便真的放下笔,认真听她说。
“其实叫它废弃教学楼也不对,因为它只是从二楼到五楼都还没建完,一楼却投入使用了。”
她抬手指了指窗外隔着层层叠叠的小树林的那栋漆黑建筑。那其实只能算是一个水泥架子,好多地方都是镂空,露出对面如墨的夜色。
那片地方,其实桑榆没怎么去。那是教学区最边缘的地带,虽然有个图书馆,但一中的图书馆足足有两个,另一个位置更优越,藏书也更适合他们。
但桑榆其实还有一个一直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一中的学生,真的有时间去图书馆自习或者读书吗?
“一楼是图书馆,不过很早就关门,时间和我们晚自习下课的时间差不多,所以要早些去。”
想起许长安说自己不问些什么,桑榆把点头这个动作扼住,想了想问:“为什么一定要去哪里?”
许长安凑近了些,桑榆在这一瞬间嗅到了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许长安老神在在:“毕竟都叫惊悚游戏了!你刚来不久,不知道那栋楼的故事。”
许长安压低了声音,如果她不凑近些,那么她的声音将被满是细碎的话说声的教室淹没:“一中可有钱了,怎么可能放着一栋楼这样烂尾?最开始领导们敲定的方案可宏伟了,好像巴不得把那一小片地方能变成宫殿似的。”
“但是后来方案被推迟了,到现在被无限搁置了。因为在修建二楼的时候,死了一个工人。”
“说起来那件事很奇怪,虽然死了人,但是却查不出来到底是怎么死的,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学校瞒了下来,没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