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会突然发难。
杨潘晓一口气还没喘匀,被这一幕吓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他的面色霜白,活像一个死人,跌跌撞撞冲向他们的场面,可像极了恐怖片里的丧尸。
桑榆拽着杨潘晓的衣服往外退去,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抓了个空,木讷地扑到了地上,旋即露出更加阴森恐怖的表情。
“别丢”
他吐出不似人的声音,愤怒而不甘地甩开身后举着扫把试图把他制服的江泷,再一次扑向了在玄关处的两人。
距离太近,扭头就跑只会被扑上后背,在杨潘晓一声卧槽的尖叫声中,桑榆伸出手去,在玄关鞋柜处摸到一个灌满水的花瓶。
杨潘晓推开桑榆向外跑去,而桑榆也来不及多想,在被推搡的瞬间抡起水瓶,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抡起花瓶时,重量让桑榆的心绪百转千回,到底没有直接砸在那人的头上。砰的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和冰冷的水流尽数炸开,浇了玄关处三人一头一脸!
那人发出哀嚎,江泷立即上手,顷刻之间又将其制服,按得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江泷没空去管湿漉漉的衣服,表情稍微好看了些:“看起来不发疯了。”
桑榆抹了把脸,小心用脚将玻璃碎片扫到一边,这时她也发现了,这一次被按住的人没有再挣扎,只是肩膀处多了几道伤口,血色染脏了那片布料。
“杀人了,你们这是杀人啊!哎哟,好痛”他吱呀乱叫起来,声音清朗,仿佛刚才那个发了疯到处抓人的人并不是他。
江泷没松手,问:“你不记得自己刚刚干过什么?”
他叫道:“我好好的在睡觉啊,忽然有人敲门,我不就起来看一下,谁知道忽然被人砸了一花瓶”
江泷和桑榆对视一眼,门外悄摸着探出来一颗脑袋,见已经无事发生,他才说道:“你可别在警官面前乱说!大半夜的你忽然醒过来对我上下其手,我吓了个半死,你现在还在这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我分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好吗!”
桑榆蹲下来和他对视,道:“你只记得有人敲门,然后起来开门,结果被我砸了一肩膀?”
他没好气道:“那不然呢?”
江泷淡淡道:“那看来是我们梦游梦见你试图对屋里的人行凶了。”
男人一阵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桑榆看着一身湿漉漉的江泷和一直在叫冤的男人,忽然想到:“会不会是水?”
余瑜死于火灾,大火焚烧的居民楼离这里并不远,再加上那路上烧焦的人,火这个元素深深镌刻在了这个贯穿五年的故事上。
会不会是因为水淋透了他,他才清醒过来的?毕竟刚刚江泷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她看得清清楚楚,他不可能因为肩膀被砸了一下就清醒过来的。
“水?”江泷低头看了看自己和他的狼狈样,扯了扯嘴角,“你清醒了么?”
男人忙不迭点头,于是江泷松开对他的钳制,“那好,我去试试。”起身毫不留情地回了他们的房间。
桑榆和杨潘晓面面相觑,随后跟着他的步伐往隔壁去,便看见江泷去了趟浴室,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舀了一瓢水走到床边,对着睡到不省人事的柳莫淮兜头就是一浇!
桑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见本来如何都叫不醒的柳莫淮忽然有了动静。他甫然睁开眼睛,被糊了一脸的水呛得一阵咳嗽:
“江、咳咳!江泷,你想谋害同事吗?”
“特殊叫醒服务,初次体验不用钱,记得打五星好评。”江泷把水瓢扔回浴室,抱着手看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柳莫淮,“又出事了,过来看。”
听到这话,柳莫淮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了。
玄关处,柳莫淮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看不见表情。江泷倒是面色沉静,同桑榆交流:“郑大爷还在厨房?”
桑榆思索了片刻:“没有听见动静,应该还在的。”
江泷瞥了一眼柳莫淮,叹道:“行了。站起来,剩下的人不能动死在这里。”
“……”柳莫淮深深埋头,半晌才露出苦笑,“你说这种情况我们有什么用呢?”
“至少别让更多的人死掉。”江泷面无表情,“你之前记了林丽娟的电话号码对吧,给她打个电话。”
柳莫淮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侥幸没被水浇坏的手机,按键声滴滴响,很快变成一阵绵长的等待接通的回音。
一共五个人,都或蹲或站地杵在柳莫淮身边,都盯着那小小一块手机屏,等待着对面人的接通。
电话接通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五个大活人对着屏幕,柳莫淮开口道:“林大娘?深更半夜打扰了,不知道你那边还好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边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柳莫淮被吓了一跳,连忙道:“林大娘?发生什么了?喂?”
那边足足号哭了几分钟才停下来,细细听去,那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而不是林丽娟的。
“你是……柳警官?”他哭得太久,声音都沙哑了,“我妈她……她……”
柳莫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抬头看了一眼紧蹙着眉的江泷,又问:“你妈她怎么了?”
“她死了!”他又开始呜呜咽咽,仿佛伤心到不能自已,“就在今天下午啊呜呜呜……她老人家怎么突然去就了呢,我这个做儿子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柳莫淮张了张嘴,苦涩道:“你妈她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啊!”他哭诉道,“今天下午她回家之后一直很正常,傍晚忽然开始喊累,然后做完饭就去睡觉了……我晚上衣服没洗想喊她起来洗衣服,谁知道……谁知道人都凉了!”
江泷在一旁道:“有没有拉去检查一下是因为什么死的?”
“我带我妈去了!可他们都说是自然衰老,让我节哀,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