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随便找个借口便能将此事敷衍过去。
然而,李清风乃是当初跟着沈宗主离开宝地的几人,他的态度,大概率就是沈宗主自己的意思。
如此强硬,可不像是要敷衍过去的样子。
也不知道其余几位宗主怎么看。
“这……他不用和我等商议一下的吗?”
参天大树之下,凌云宗主讷讷看向几位师兄弟,发现众人神情各异,却并没有人提出什么意见,好似默认了一般,不由有些纳闷起来。
“南阳乃是七宗之首,以前秦师兄做决定,有跟你商议过吗?”
旁人还未说话,反倒是叶鹫先侧眸看了过去,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大树下的那张椅子。
“这能一样吗?”
凌云宗主眼角抽搐了两下,此一时彼一时,南阳宗又不是曾经的那个南阳宗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我没觉得。”
叶鹫转身朝宗门而去,淡定道:“反正只要他去赴宴,叶某肯定是要陪同的。”
说着,他嘴角微扬。
不错不错,等了这些年,诸多宗主里终于有了个合他脾气的。
杀不回北洪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实力不济,活该受辱,他认了!
现在就连南龙宫都敢蹬鼻子上脸,怎的,没了秦师兄,他叶某人的剑就钝了?
南阳所照之地,天剑斩尽邪逆,这是七子的规矩!
“这!这!”
待到叶鹫离去。
凌云宗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抱怨道:“可算是给他找到借口了……你瞧瞧他这样子,到底是想去赴宴,还是想去杀人的?”
“我说,你安静些吧。”
灵岳宗主瞥了眼旁边沉默的姬静熙,发现对方罕见的将那把琴冷落在了旁边。
他收回目光,不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对这个清冷的师妹而言,她没有对叶鹫的话表达质疑,其实就已经是默认了。
虽都是师兄弟,但也有境界实力高下之分,如今除自己以外的两个天境修士,似乎都莫名和沈宗主达成了一致。
“现在就看咱们的沈宗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灵岳宗主笑了笑,他也很久没有去龙宫看过那条老臭虫了。
……
南阳宝地,立于山巅的修行宝地中。
沈仪枯坐于蒲团之上,双眸无神,身上的气息飘忽。
整张脸惨白的吓人,唯有嘴唇发红,似乎脸上的所有血色,都是汇聚在了唇间,近乎化作血珠滴落。
万劫血神大法,既然能称得上仙法,修行的难度就绝不会低于神岳镇青天。
而且当时修习神岳镇青天时,乃是一步一步的来,从普通的合道法,再到珍法,灵法,最后将其汇聚起来。
除此之外,无名山幻境虽有些折磨人,但实际上相当于一个极其靠谱的师父,手把手的带着修士去领悟神岳真意,以及怎么去运用这缕真意。
而血神大法仅有残卷一篇。
想要悟出血神真意,便要自己去创造一个类似的“幻境”。
这篇仙法总结下来就一个字,杀!
以鲜血铸就万千杀劫,身处杀域,印证道心通明,杀的越多道心越澄澈,成就万劫血神之名。
岳天机曾经修行过此法,也深知其中难点。
杀戮不难,无论是修士亦或大妖,只要不克制自己,动辄便能造下令人触目惊心的杀孽。
难点在于如何在这杀戮中保持道心的澄澈。
说人话就是,要坚信自己杀的对,血染掌间,皆是该死之辈。
这样才能渡过万千杀劫,而不是沉沦其中,被血神真意所控制。
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极其强悍的自信和气魄,亦或者是个单纯的疯子。
岳天机的疯癫,除去玄庆以外,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接触了这式血神法。
而此刻,他却是复杂难言的发现。
主上修习此法的难点,更多在于理解能力有问题,在真正创造了“血神幻境”以后,对方历起杀劫来,竟是势如破竹,从头到尾没有遇到任何门槛。
幻境中那些真实而血淋淋的生灵,曾经倒在了主上的手中,而如今它们重新站起来的意义,好像就只是再倒下一次。
到了后面,岳天机甚至都已经看不清主上挥刀的动作。
他很清楚沈仪不是疯子,因为对方脸上没有那种享受杀戮的愉悦,反而蕴着丝丝不耐烦,但正是如此,这般举动便显得更可怖起来。
一个近乎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修士,竟是没有心魔?没有悔意?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