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霍梅脸色骤然大变,不可置信的瞪着她,面容凄厉道:“不可能!御儿才不会这样傻!”
话说的太急,她一阵猛烈的咳嗽,嗓子几乎要咳出来,庄绾等她咳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道:
“怎么不可能?你忘了,当年他接我回宫的时候,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这样他都不嫌弃,只要我开口求他,他又怎么舍得打掉我的孩子呢?”
“他爱我,根本不舍得我伤心,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若不然,他这么孝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因为我跟你离心呢,我在他跟前,说了很多你的坏话呢”
霍梅冷汗涔涔,她捂着胸口喘息的极快,想喝口茶缓缓,手颤着够不着长几上的茶盏。
庄绾起身走过去,好心的端过茶盏递给她,却又在她伸手接过的时候把茶全泼在了她脸上。
“啊你!你竟敢!”
“竟敢?为什么不敢,如今我儿子是皇帝,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庄绾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当年你仗着有权有势,陷害我爹,把我送去给人当妾,又多次让金枝羞辱于我,回宫还要算计我,谋划烧死我,现在只是风水轮流转了,你这就受不了了?”
她说完,突然伸手抓住霍梅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霍梅吃痛,被迫仰头,“你想干什么,你你放肆,你唔”
察觉到庄绾往她嘴里喂了个东西,霍梅开始恐惧,拼命的想吐出来,嘴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东西,你给哀家吃的什么东西!”
庄绾松开她,拍拍手,又回到方才的雕花大椅上坐着。
“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听说你对榛子过敏,我用榛子做了一小块糕点,你这么大年纪,牙齿应该不好了,所以我费了一番心力做的入口即化呢,怎么样,好吃吗?”
霍梅蜷缩在榻上,手按着脖子,觉得不能呼吸了,庄绾看着她的痛苦,目光愈发平静。
“你不是最爱你的儿子吗,如今你儿子都死了,你应该去找他才对啊,霍梅啊,你活的太久了,下面有许多人在等你呢,下辈子,千万别做赵子御的母亲了,别再祸害他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霍梅掐着脖子,呼吸急促,恨声大笑道:
“庄绾!你以为你赢了吗?就算柏安是你和霍时玄的孩子又怎样,他现在姓赵,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姓赵,他死了也是入赵家的坟!”
“当年你为了生下他,硬是在永宁宫躲了那么久,你那么用力护下的儿子,那么疼爱的儿子,最后不能认祖归宗,你真觉得自己赢了吗?哼,我没了儿子,你也没了一个儿子,我输了,你也输了!哈哈,没有赢家,我们都输了!”
庄绾没搭理她,依旧往前走,面上却布满苦涩和落寞,她从未觉得自己赢了。
她失去亲人,拼尽全力保住的儿子明着不能相认,霍时玄与家里断绝关系,曲佑天失去方蓝,谢谦失去骆惜玉,赵子御英年早逝,霍梅晚年凄苦。
谁赢了?没有赢家!
霍梅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双目迷离的看着庄绾的背影,弥留之际,她竟生不出恨意,只是无限的懊悔和怅然。
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逼着儿子陷害丞相府,把庄绾送去为妾,逼着儿子立王初瑶为后,逼着儿子纳妾,瞒着儿子要害死庄绾,烧死庄绾
她以为是为了儿子好,总是把自己的期望强加在儿子身上,她希望儿子按着她的安排活……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母子离心,老死不相往来。
她费尽心思把庄绾送走,兜兜转转,还是庄绾的儿子当了皇帝,柏安竟是霍时玄的儿子!
虽然她是霍时玄的亲姑姑,柏安跟她也算有血缘的,但御儿明明知道那是庄绾和别的男人生的儿子,却要当做亲儿子养,这些年,他该是多痛心啊!
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就像金枝说的,报应,这是她的报应啊,她错了,错的离谱,早知今日,她当初何苦要把庄绾送给霍时玄啊!她应该好好照顾她,让御儿娶了她。
若是御儿能得偿所愿,也不至于才四十多岁就早早走了,是她害死了御儿,她也害死了自己
霍梅死在了那个晚上,她的死,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这些年,很多人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周永福亲自带人把尸体处理了,没有盛大的葬礼,只是草草的入了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