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吴庸在监视她,所以故意趁着老班主请的易容高手还没来,佯装要离京,她知道以谢谦的性子,若是知道她离京,定是要把她抓回去看着。
果然,谢谦把她带回来了,老班主虽生气,但谢谦今非昔比,老班主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动他,老班主去找了王阁老,王阁老的意思是,谢谦是丞相吴庸的人,他不敢搞。
住进来后,谢谦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听戏,听完之后便问她的身份,拐弯抹角的试探,很多次,她都想告诉他。
可是,从何开口?如何开口?
说白了,她就是北燕的奸细,大周与北燕积怨多年,他们是对立关系,她总是做噩梦,梦见谢谦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刺向她。
所以她不敢说,每天能离他这么近,日日能看见他,唱戏给他一个人听,她已经很满足了,这些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她希望这样的日子能长久些,哪怕永远停在这一刻。
但是,前几天老班主趁着谢谦不在,让人来给她送消息,说大周这几天乱了,大周的丞相也要去边境了,这时候是入宫的最好时机,说易容的高手已经从北燕来了,会陪着她入宫,让她无论如何想办法从尚书府出去。
这两日,她本就在为此事烦忧,她非常排斥入宫,她这一去,就是跟谢谦再无可能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谢谦在宫中看到顶着庄绾的脸夺君宠的她,该是多么唾弃鄙夷的目光,那比让她死还痛苦。
谢谦先说出她的身份,先把她骂一顿时,她心里是轻松的,更是觉得解脱,她战战兢兢守着的秘密,被他发现了,她不害怕,反倒很平静。
今晚,她想为自己活一次,她爱了他这么久,她想握一握他的手,哪怕只有一晚可以拥有他,她也满足了。
身子给他,她不悔,破了身子,老班主应该不会让她入宫了,但是,她须得承受老班主的怒气,等待的或许是死亡,或许是更残酷的惩罚,但是她不怕。
这一世,她没活好,早早投胎也好。
昏黄的烛光中,骆惜玉躺在谢谦身边,温热的掌心带着无限仰慕和爱恋的摩挲着他的脸,痴痴的看着他,眸中有泪光闪动。
她爱这个男人,他的才华,他的俊朗,他的儒雅,他的一切一切,她都深深爱慕着,他送给她的词,送给她的曲,送给她的诗,给她留下的那些记忆,她都视若珍宝。
风吹窗棂,自缝隙刮入的寒风吹灭了蜡烛,谢谦一直没开口,骆惜玉知道他还没睡,心中无限苦涩。
他应该是不想搭理她的吧,是她厚着脸皮求了一晚,也罢,这一晚,算是成全了她这些年的痴念,值得的。
一片昏暗中,骆惜玉收回手,慢慢翻过身,用后背对着他,强忍着眼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我对你便无用了,我破了身,便无法入宫了,老班主应该会舍弃我,你用我威胁他们,亦是无用,他们不会管我的死活,所以,你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谢谦依旧没开口,良久的寂静中,骆惜玉闭着眼强迫自己睡去时,腰间伸来一只手,错愕间,她整个人被搂了过去,有力的手掌紧紧掐着她的腰。
一场近乎漫长的,疯狂的,发泄似的欢爱结束,谢谦趴在她身上大口喘着气,起伏不定的胸口压得骆惜玉骨头疼,她亦喘着气,颤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攀上他的肩头,见他没反对,才敢收紧力道抱住他。
谢谦道:“燕吉为何突然改变攻打大周的计划?那些谣言又是谁传的?”
骆惜玉抱紧他的肩膀,“对不起,有一日你喝醉了去听戏,我从你口中听说了灾年的事,我告诉老班主,只是想说大周有灾难,皇帝更无心女色,我是不是不用进宫了,我没想到他们会利用,更没想到巫师会传那样的话,事后我意识到便后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只想着不要入宫”
谢谦沉默良久,握紧拳头,又问,“其他的呢,你还做过什么?”
骆惜玉眼中的泪又多了些,有些事一旦开口,便是他们之间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
谢谦察觉她的异常,想从她身上翻下来,骆惜玉抱的更紧。
“大周朝廷,王阁老已经不得势,最惹眼的除了吴庸,便是你和曲佑天,他们知道吴庸会离京去边境,一直在监视他,会在路上对他动手”
谢谦大惊失色,急急起身就要走,他要去通知吴庸,吴庸这两日就要走了,必须让皇帝多派些人保护他。
骆惜玉在他起身的时候,双手滑下抱住他的腰,颤着声音把话说完。
“剩下的就是你和曲佑天,他们先把目标锁定了你,巫师手中的蛊,你不知道多可怕,蛊虫只能活三年,蛊虫一死,中蛊的人必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们说既然带来了,便不能浪费了,要用在你身上,皇宫不好进,你这里却不是龙潭虎穴”
“我不要你死,谢谦,我不要你死,所以我告诉他们,控制你不如控制曲佑天,控制了他就是控制了大周的兵权,他们说给曲佑天施蛊不易,所以我告诉他们,方蓝方蓝是曲佑天的软肋,控制了方蓝,便是控制了曲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