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百经阁的弟子带不回人来，毕竟禁法事关重大，一众长老竟都亲自前往，或是正气凛然的要将修习禁法之人正法，或是认为流言不可全信想要听听当事人的说法，除了掌门之外，几乎所有高层长老均已至此，可他们不想没见着所谓的禁法修习者无相，先是蹦出来了一个怎么看都是潜力无穷性子乖巧讨喜的受害者红烛来。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修习禁法罪无可恕，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们都必须进行确认！”

“弟子还以为王长老要说但凡有一丝可能都要永绝后患，”红烛迎上王长老的目光，怡然不惧，“流言四起，分明是有人在煽风点火，此时不追溯源头，却仅凭一些颠倒黑白的传闻就要叫人自证清白，若明日再传出弟子杀害陈师姐的话来，诸位长老也要让弟子自戕谢罪吗，那玄天到底是弟子的庇护之所，还是该人人自危的，国中襄城？”

“放肆！”王长老顿时大怒，襄城，诸国之外，三教九流汇聚之地，罪恶之城，混乱之所。

“是，弟子放肆，”红烛收敛了目光，微微执礼，她如今受玄天庇护，只因几人之过怪罪整个玄天的确过了点，“不过流言真伪尚且有待考证，请长老谨慎。”

“可我们不正是去确认它的真实性吗？”刘长老并非针对之意，和善地道，“无相若是清白，流言不攻自破，我们亦会查处散布之人，可其但有一丝真实，若此刻纵容他片刻，禁法之威足以颠覆玄天。”

红烛心中微微震动，她一直对禁法没有实际的体会，却没想到刘长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一个禁法就恐怖如斯，可据她猜测，曹小剑会的可不止一个，然而震惊不假，此刻她既然站出来了，就不会有半分退让，“无相不喜纷争，尤其不想因此耽误弟子，如果弟子此刻不在这里，或许长老已经得愿而归，只是他屡次护我无恙，绝非流言中那般恶劣，这回，弟子也必不会令他受此解衣之辱！”

少女一人当道，并无缨枪战甲，并无剑眉寒目，她一袭鹅黄宗袍飘扬，一对眼眸纯真，甚至连言语都是柔和的，可当她认真时，宛若滴水，却有崩山之志。

“糊涂，”王长老喝道，“人心诡谲，岂是你一个小女孩看得透的，你认为他好，只是他想让你认为他很好。”

“可流言中是不是说他入玄天后心生嫉妒，若本来，我的身份就是他交换来的呢？”红烛低声问道，入门考核舞弊，果然不是一件光彩之事。

另有长老皱眉，“入门试炼有人监考，这话可由不得你胡说。”

“可巧，她没有胡说，”一道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此处僵局，女子不耐烦地拖着几名弟子而来，道，“把你们的人带回去，别来打扰百经阁的清静，入门试炼他们是交换结果了我也看到了，怎么，你们对我的判断有何意见？”

除了当事双方，谁也不曾想玄天中竟有一介弟子敢这样与长老说话，红烛诧异地看去，却见到一身灰衣的少年抱着一打书跟在女子身后，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都丢了这么多回脸了，哪里还差这一回。

不知何时，掌门已经安静地站在了人群后方，众人纷纷行礼，长老们更是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来，然而掌门隔着人群与女子对视片刻，转身而去，“都回去吧，人家分明是小俩口子，你们非得闹得他们是世仇似的。”

小俩口子？

红烛不自觉得与林岚对视一眼，林岚扬着眉梢一笑，少女眸子一软，嘴角却勾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林岚：“……”要不还是换个乖巧温顺点的吧。

然而有人实在不甘心，王长老听说了一些事，决定要林岚为陈婷陪葬，“可掌门……”

“师，师父，”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传来，却正好打断王长老的话，程遥没想到红烛会为了那个毫无底线的家伙自己踏入泥潭，真是失策，待刘长老看了过来，他忙道，“我们找到了散布这些话的人，师父要见见吗？”

刘长老觉得再留在这里也是没面子极了，一众长老气势汹汹而来，却被一个女娃子挡了道，此刻招招手道，“罢了罢了，诸位要不要随我一道儿去看看？”

待人纷纷散去后，王长老失了气势也只能离开，此时程遥朝林岚丢来一个玉瓶，亲和地笑道：“此物洗净一切污秽，耽误了师弟的时间，就以此补偿吧！”

林岚打开玉瓶嗅了嗅，无色无味，女子看了一眼，道：“有一种矿石粉被称作铅华，色泽多样，能长久停留于肌肤上难以除去，此物可洗净铅华，不过他怎么会送你这种东西？”

少年脸色顿时惨白，这次可真是多亏了红烛，想不到程遥这么贼，谣言借了他人之口，还暗自备好了这种东西，要是今天他真跳了出来，保证连个坟头都不会有，手指搓搓就能乘风归去了。

……

“要是觉得在这里过得不开心的话，接个任务出去吧，而且我之前说的北武的盛会过段时间就要开始了。”

红烛拒绝了林岚的提议，她在这里还有未尽之事，她也暂时不打算告知林岚。

“那要不要出去走走，这附近虽无城池，却有一个地下交易所，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机会难得，去看看吗？”

林岚不惜一切诱拐着单纯天真的少女，一副人贩子的嘴脸，实在是他平日待在百经阁没法脱身，程遥天天粘着红烛不放，好不容易那位女子说暂时书抄得差不多了给他放几天假，他说什么也要让程遥从红烛眼中消失！

“不了，我还有点事情。”红烛不知林岚内心想法，干脆利落地拒绝道，顺手就要关上屋门，林岚赶紧卡了进来。

顶着少女不悦的目光，林岚小小地垮下了脸，“我想出去走走，陪我去吧？”

少年俊美，一眨一眨的睫毛就像是扫进了心里一样让红烛觉得微微异样，她顿时抬脚将人踹出了门缝拉上屋门，这家伙对她都敢用媚术了吗，此子当真好不要脸！

林岚：“……”他又说错什么了吗？

“去外头，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

屋子里，红烛靠在屋门上，深深吸了口气抚平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