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顾荣才不是狡猾,顾荣是瑶林琼树蕙质兰心冰雪聪明。
“母亲,您知悉父亲的柔弱是假,不会恼了父亲吗?”
长公主神神秘秘“什么恼不恼的。”
“倘若顾荣恳为你费心思,你是恼怒,还是欢喜?”
谢灼道“自是欢喜。”
长公主摊摊手,言尽于此。
谢灼眨眨眼,有心想反驳的同时,又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是,母亲……”
“下月末,我就要奔赴北地上任了。”
“早在去岁,北胡王廷的南侵之意便已显露端倪,蠢蠢欲动。”
“既为骁骑游击将军,在其位,担其责,谋其政,冲锋陷阵,使北境百姓免于战乱,义不容辞。”
“今岁秋日,北胡铁骑十之八九会扰边,战事不会少,万一……”
“不会有万一。”长公主斩钉截铁“北地,有你祖父、父亲的亲信。”
“还有,这十五年来,本宫也不是饱食终日、无所作为,本宫在封地培养了一批以一敌十的护卫。”
“他们会先你一步化整为零入北境军,做你的帐下亲信。”
“且,本宫清楚,自你下山以来,五年间,年复一年接济优抚当年与北胡一战中退下来的残疾老兵,又赡养父兄子孙战死沙场的老弱妇孺。”
“本宫知你行此事,无任何功利之心。”
“但,世间事,多的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你的接济优抚会被他们的袍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至于你这几年培植的势力,本宫略知一二。”
“所以,绝不会有意外。”
“若真心倾慕,渴望与她共结连理,期盼与她白头偕老,那么便需长命百岁。”
“否则,便只能与我共度寡居生活了。”
谢灼沉声询问“母亲,您是不是怀疑过……”
谢灼欲言又止。
长公主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怅惘道“还不到宣之于口的时机。”
“殿下,小侯爷。”轿辇外,甄女使染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顾大姑娘求见。”
一语毕,谢灼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确切的说是弹了起来!
当轿顶撞击到头部,发出了一声既沉闷又响亮的撞击声。
谢灼先是感到眼前一黑,紧接着金星四溅。
尖锐的疼痛感使他回过神来。
尽管如此,他仍然紧张得手足无措。
长公主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她知道,她该关心关心谢灼。
奈何,实在忍俊不禁。
谢灼慌乱的整理了下衣袍,迫不及待的撩起轿帘,映入眼帘的是明媚娇艳,宛如三月的春光的顾荣。
灿烂夺目的很。
昨夜,他跪在雨中,很想很想顾荣。
哪怕是方才,他忐忑不安,依旧很想很想顾荣。
想见见顾荣。
见一面就好。
而今,他刚刚出宫,就心想事成了。
顾荣撑着伞,伫立在阴沉而灰蒙蒙的天空之下。伞外,雨滴轻敲,世界显得凄凉而冷清;而伞内,风止雨歇,雾气消散,顾荣如同唯一的光芒,只要光在,万物便得以复苏,繁花似锦。
谢灼再一次肯定,顾荣就是唯一的光。
见头顶一片通红还有些肿的谢灼呆呆愣愣的站在雨里,顾荣将伞稍稍倾斜,把谢灼护在她的油纸伞下,又朝着探头看过来的长公主恭恭敬敬福了福身,温声道“给殿下请安。”
“殿下万福金安。”
谢灼的小光头上凸起的圆包,怎么不算头角峥嵘之辈呢。
见到谢灼,她牵肠挂肚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