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问自己什么时候不是人类了，但仔细想想，在对方的视角当中，自己确实是个疑似生活在黄金时代的老怪物，能够读懂女神刚苏醒时的抽象神谕，连最终目的都让人捉摸不透的老怪物，林德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所以你们之前所说的，除了女神之外其余的神都是伪神，有什么根据吗？”

听到林德这么问，柏妮丝倒也没有觉得林德是在故弄玄虚，考验自己之类的，提灯梦境已经对林德进行过了评估，虽然依旧怀疑对方是黄金时代的遗民，但更多地认为对方可能出生于黄金时代的巅峰时期，并且是最近才苏醒的。

所以对方虽然掌握着黄金时代的科技，但却对于一些秘闻并不是很了解。

而这也方便双方深入合作，各取所需。

“总督阁下，相信您也对我们提灯梦境的起源有所了解了。”

柏妮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和林德聊起了自己教派的起源。

林德点了点头，提灯梦境是因为女神之前的最后一次神谕而从女神教会分裂出来的，这点提灯梦境并没有刻意隐瞒，教会那边有心的话也能找到过去圣战的蛛丝马迹。

“女神的神谕形式有很多，而我们的圣女大人则通过女神降下的最后神谕，看到了女神的神国，得知了神明们的真相。”

紧接着，柏妮丝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在所有神明当中，都是先有了信仰，再有了神明的具体形象，除了女神。”

“只有伟大的女神，是先有了女神本身，人们才会去信仰祂。”

“女神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神，唯一的管理者！从女神的神国中，圣女大人得知了只有女神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类的文明不断的延续，如此伟大的神明，我们又怎能不敬爱呢？”

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柏妮丝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大了，像极了有些疯癫的传教士。

不，现在的柏妮丝就是一个疯狂的传教士，歌颂着自己的神明。

但林德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作为神存在的证明，神术这个东西也是客观存在的，其他神也能让自己的信徒们使用神术，无论女神和其他神明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其他神明也是客观存在的才对。

不过柏妮丝也曾经说过，其他神明是伪神，并不能说是其他神明不存在。

仔细想想，提灯梦境也从未否认过其他神明的存在，教义更多的是只尊奉女神为唯一的真神，女神高于其他神明。

其实各个神明教会内部也都会有类似的说法，只不过当时的女神教圣女，提灯梦境的创始人把这个说法摆在了台面上，才导致了圣战。

柏妮丝的说法也很有意思，除了女神之外，其他神明都是先有了信仰，之后才有了神的具体形象，神的形象会因为人的，或者说生物的意志而改变吗？那么是不是可以说神是从人们的信仰中诞生的呢？

神是由人类创造的吗？

林德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柏妮丝，但在狂热传教的柏妮丝此时却是卡壳了，提灯梦境和那些邪教还是有着本质的不同的，至少她们信仰的还是正神，而且林德的问题哪怕对于邪教徒来说也太过亵渎了。

虽然这个概念是提灯梦境先提出来的，但实际上的提灯梦境并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思考。

“神明就是神明，是拥有着超越自然伟力的存在，总督大人，您的想法有些太极端了，哪怕是伪神，也绝对是要超出人类想象的存在。”

听到柏妮丝这个解释，林德却反问道：“真的吗？女神给你们的神谕是这样说的吗？”

看着林德那怀疑的眼神，狂热的柏妮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眼神当中的疯狂也逐渐褪去，开始变得清澈无比。

提灯梦境只是认为女神是在众神当中最为特殊，最高的存在，其他的伪神虽然是伪神，但也是神，提灯梦境并不否认其他神明的神格。

但这位黄金时代的遗民，柏妮丝有些看不透对方在想什么，甚至感到了一股恐惧，那是对于绝对理性的恐惧，似乎对于对方来说，神明不过是另一种可以被研究，被了解的生物罢了。

此刻的柏妮丝才发现，自己，或者说这个世界的人和对方的思维方式有着本质上的不同，难怪黄金时代没有神明。

其他宗教对黄金时代自然也是有记载，但为了解释为什么黄金时代没有自家神明的记载，就只好吹嘘正是因为黄金时代没有信仰，所以突然之间就被毁灭了。

对他们来说，黄金时代有点像林德前世的亚特兰蒂斯传说，反正最后肯定是出于什么破坏环境，人类傲慢自大之类的自我毁灭了，顺便再拔高一下自己信仰的神。

但现在看来，黄金时代的人类地位，恐怕还要在所谓的神明之上。

而林德却是没有发现柏妮丝的紧张情绪，只是有些神游天外，自顾自地问道：“神明究竟是什么呢？”

算了，这些等到女神系统重启完成之后说不定就都会有答案了，但对于女神之外，林德开始对其他宗教也开始感兴趣了，不如说兴趣甚至超过了女神。

如果说其他神明真的是从人类的信仰当中诞生的，那么这些神明究竟是用什么来维系自身存在的呢？单纯地信仰就可以吗？如果可以的话，信仰的力量能不能单独提取出来当个新能源使用呢？

真能的话，这信仰之力都算得上另一种形式的俺寻思之力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林德才注意到了一身冷汗的柏妮丝，但林德的拷问还没有结束，见柏妮丝在这个问题上无法进一步回答，林德把话题转移到了神国上。

“既然你们的圣女声称在神谕里看到过女神的神国，女神的神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女神的神国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又在何处呢？”

柏妮丝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讨论什么神明的本质这种问题就行，回答道：“您不是已经见过了吗？就在您的梦境里。”

见林德有些不明所以，柏妮丝继续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您的梦境里，那一望无际的黑夜中，漂浮着的巨大建筑，还有许多天使在其中工作。”

“等等等等！”

林德突然打断道：“你们的圣女在神谕当中看到的空间站看到的神国也是那个样子的吗？”

“难道那不是女神的神国吗？”

柏妮丝歪头反问。

而林德则是捂着脑袋开始沉思了起来，好吧，这种局面林德其实在听到那声标准的机械合成音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提灯梦境在神谕当中，看到的所谓女神神国，是个漂浮在宇宙当中的空间站，而女神搞不好则是这个空间站当中的某个超级ai。

这个ai，搞不好是所谓黄金时代的遗留产物。

林德抬头望着天花板，难道说这个世界的上面真的有一个运行了许久的空间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