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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繁星满天。
大王庄的老村长接待了雷动,其花甲之年的妻子为雷动准备了一桌丰盛晚膳。
掺杂着大枣的黄馍馍,酥香松软,雷动一口一个。
满满一小碗垒出尖尖的腌咸菜,雷动几筷子下去便见底了。
这就是盐巴的味道吗?
喝着热气腾腾的粟米粥,孩子都快哭了。
“馍馍咸菜多得很,粥还有小半锅呢,孩子,慢些吃,别噎着。”
老村长坐在雷动对面,吧嗒吧嗒瞅着旱烟,老奶奶微笑着又给雷动盛了一碗粥。
老夫妻俱是一脸的慈眉善目,看雷动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
“两位老人家,多谢了。”
一顿饭,雷动吃了十个黄馍馍,两碗小咸菜,三大碗粥。
吃饱喝足,雷动摸了摸肚皮,打开话匣子,问道:“两位老人家,新朝立国已四年,你们觉得新帝如何?”
老村长竖起大拇指,赞道:“好啊好,新帝没得说,以前作为魏国子民时,打来十斤粮便得缴纳六斤,那些胥吏小鬼使些绊子,七斤都打不住。”
“新朝不仅免除赋税三年,且十斤粮只用缴纳两斤上去,新帝简直是活菩萨!”
老奶奶插嘴道:“何止嘞,听说新帝还准备大办学塾呢,村里泥娃娃都能免费去读书识字。”
“不仅如此,学塾还有食堂,给娃子们免费提供一日三餐。”
“上学放学,学塾都会派出牛车马车免费接送娃儿们。”
“自打新帝登基,好像啥啥都是免费的。”
雷动听得入迷,还想问些什么,可眼皮怎么重若千钧,脑袋也昏昏沉沉,短时间便疲累到极点。
“孩子,困乏了吧?老头子,快扶去东厢房让孩子歇着。”
雷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正屋的,又是怎么进入东厢房躺上炕的,迷迷糊糊间,他听到老村长夫妻轻声轻语商议着什么。
老奶奶声音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大虫虽说没了脑袋,不完整,可拉去县城,怎么也得卖个几十两!”
老村长:“虎鞭得留下,这玩意是壮阳的珍品,待我重振雄风,又能让女儿孙女们诞下好多好多孙子、曾孙,那样,咱们就有吃不完的肉了。”
老奶奶:“你都快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要不,将那孩子留个活口?给女儿孙女们配种?”
老村长:“那孩子可是飞檐走壁的武夫啊,不简单,整整一包蒙汗药,两头牛都能轻松撂倒,那孩子竟坚持了那么长时间,避免夜长梦多,还是杀了吃肉!”
老奶奶:“听你的,不过得等个十天半月,给女儿孙女们配过种以后再杀。”
老村长:“我去找绳子,你赶紧去叫女儿孙女们过来。”
东厢房内,雷动已无大碍,爬起身来下了土炕,于漆黑厢房中准确来到桌前,拎起青花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咕嘟咕嘟’饮下两大杯,昏昏沉沉的脑海立刻变得清明。
经年赤香果当正餐吃,且痛饮过朱九阴不知多少古神之血的雷动,早已无惧百毒。
莫言一包,便是一吨蒙汗药,也休想让雷动睡死超过半个时辰。
黑缨枪与弓箭、匕首都不在身边,老东西够谨慎,估计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雷动忽然回忆起,篱笆院有许多师父那位好友的藏书。
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小故事。
说是一座村庄,坐落商道边上,是往来商队经常歇脚过夜的地方。
恰逢大灾之年,村民们活不下去了,便将主意打到商队身上。
于酒菜中下巨量蒙汗药,将活生生的人,当做猪羊宰杀,下锅烹食,把货物焚烧成灰,银钱装入陶罐埋进深山。
这个大王庄,好像更荒诞一些。
如果猜测没错,这座村落寥寥十来户人家,应该都是老村长夫妇的儿女、孙子孙女。
雷动可以想象,某个年月,战乱频发,山匪肆虐,尚且年轻的老村长夫妇或许是交不上田税,或许是得罪了地主老爷,总之就是活不下去了,便来到这处荒无人烟之地避世。
周围没有左邻右舍,晚间也没什么娱乐方式,毕竟连油灯都不舍得点,只能干那档子事。
孩子越生越多,粮食不够吃了,怎么办?
只能抛弃孩子。
与其抛到深山野岭被豺狼虎豹等野兽吃了,不如……自己吃。
因为避世,必须要与外界断绝一切联系。
所以有幸能长大的哥哥,便娶了妹妹,姐姐,便嫁给弟弟。
近亲结婚导致妹妹与姐姐生下来的孩子大多夭折,勉强长大的也多是畸形、脑残。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自己进村已近两个时辰,除却老村长夫妇,尚未见到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