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桃今天一整天没别的事,除了准备去霓虹国的行李,静等签证的下发,便是应付应付网店里的杂事。
对了,昨晚在她网店下单的神秘人又来了,二话没说又随随便便下单了几样产品,收货人依旧是她,黄小桃询问他是哪位‘好心人’,对面依旧含糊其辞,说两句就下线,真是把她整无语了。
爱谁谁吧,反正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找帽子叔叔也没用,而且就一天一个单这么点交易量,网站估计也不会判定她‘自我刷单’。
冷漠处之,说不定那个神秘人自己会按捺不住冒出头来。
到了晚上,黄小桃正啃着鸡爪在她的新沙发上葛优躺刷剧呢,面前的米缸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是一道身着黑色夜行服的男人艰难爬出来的背影。
哎呦喂,她的大金主怎么了这是?
“顾瑭!”黄小桃赶紧放下平板去搀扶顾瑭,待她看到顾瑭右手臂上血淋淋的大口子,吓得小脸都白了,甚至都不敢伸手去触碰,“你怎么受伤了!”
顾瑭的脸上同样毫无血色,唇角勉强牵起一抹微笑来,笑着对黄小桃摆摆手,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清朗,虚弱中带了丝哑涩,“没事,受了点小伤,小桃别怕,嘶——”
“顾瑭你等我!我去取医药箱来!”
画面回到今晚的大齐朝。
顾瑭同襄王爷回到玉春城内谈完要事,便回了自己被临时安排的住所,吩咐了一应亲卫们几句,便将他们挥退,片刻之后,他从箱笼里翻出了一身夜行服套在身上。
风度翩翩的襄王世子,无论是在襄城,还是在卫所,皆以温文尔雅,且凛然正气著称,在街上无论行走至何处,周身自带的君子气度皆为人倾倒。然而他谦谦君子的外表之下,绝非所谓的宅心仁厚,面对身边人射来的明枪暗箭,他绝对不会选择退避忍让。
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边城的夜浓如墨,穿了夜行衣的顾瑭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般从卫所的屋顶上一闪而过,眼下,守夜巡逻的士兵大部分集中在玉春城的外围城墙,固若金汤的城池之内,并未有太多士兵护卫,顾瑭就这样在无人察觉之下,悄无声息潜入了顾珏的房间。
小桃姑娘送给他的药品中,有一种是治疗风寒的药,名叫‘感冒灵颗粒’,先前服用过的士兵说,吃完极为嗜睡,今晚父王为了庆祝他虎口脱险,表彰他所立下的功劳,在卫所办了一场小型的庆功宴,参加之人皆是父王的得力干将,当然还有他最偏爱的大儿子顾珏。
边关的酒性烈味辛,一杯酒被放了五袋‘感冒灵颗粒’,顾珏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味道不对来,宴会尾声,顾瑭就已经看到顾珏眼皮子犯沉,酒足饭饱之后,顾珏便被他的亲卫扶着摇摇晃晃回了自己的住处。
顾瑭站在顾珏的榻边,借着窗外火把的微弱火光盯了顾珏的脸好半晌,脑中浮现起过去在王府经历的种种不公来。
父王娶正妻前,早就将自家青梅竹马的表妹纳入房中封为侧妃,并早早诞下一名庶子,也就是顾珏。
二十年前,朝廷国库单薄,边关战事比现在还要吃紧,父王作为刚刚从上京城下放的藩王,为了得到封地名门望族的支持,特意娶了襄城首富的女儿为正妃,也就是顾瑭的母亲。借由顾瑭母家的倾囊相助,父王的襄王军军饷充裕,在二十年那次的边境大战中一举大胜,守住边境数城,立下了赫赫战功,得到了顺隆帝嘉奖,在襄城站稳了脚跟。
然而顾瑭的母亲方氏是福薄的,在顾瑭五岁那年身患重病撒手人寰,临终之前,她以百万银两私房钱相赠,求父王不得在顾瑭娶妻生子前纳继室。父王作为有声望的王爷,身边虽不缺女人,但不曾违背发妻临终之言,故而顾瑭作为襄王爷唯一的嫡子,在十岁时便被受封世子,世袭亲王爵位。
然而世子身份对他而言,除了吃穿用度不曾短缺,并未受到父王的额外器重。
学堂上,无论他各方面的课业做得有多优秀,父王的第一眼看到的总是他的兄长顾珏,夸他两句只是顺便之事。
武场上,他与顾珏比斗之时,顾珏伤他父王看不见,而他的剑仅仅擦破顾珏手背一点点皮肉,父王就会对他厉声呵斥。
逢年过节,家族宴会之后,父王总是再去李侧妃院中小酌几杯,而顾珏作为他们两人的儿子,自然也是一同前往,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顾瑭的其他兄弟亦是有生母陪伴,只有他顾瑭,次次只能对着月影想象逝去的母亲在他记忆里的音容笑貌。
顾瑭不怪顾珏占有父亲的大部分偏爱,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亲情也是如此,可他记恨顾珏觊觎他的‘世子’之名,这是他母亲直到死也要为他保住的!
顾珏,莫要怪我对你心狠手辣,怪就怪你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顾瑭将昏睡成死猪的顾珏抗在肩上,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顾瑭的亲卫们在顾瑭今晚的所行之事中,扮演了重要的一环。他们知道最近军中日子不好过,所以拿出了珍藏的牛肉干,贿赂给了今晚负责守城门的将士们。
“兄弟,我怎么看你们最近都瘦了一大圈?是吃不饱饭吗?”
“早上一顿稀粥,下午一个馒头,不瘦才怪!欸?你们怎么个个白胖白胖的,黑谷城有那么滋润吗?”
“不是黑谷城日子好,是咱的世子好,跟着世子行军打仗,吃得饱穿得暖,虽说我们之前处境艰难,但吃喝上从没委屈过,就算战死,也个个都是饱死鬼!看你们可怜的,来来来,”亲卫们偷偷塞给守夜士兵一把牛肉干,“去边上鸟悄儿地吃去,今晚我们替你们守夜,可别让别人看见啊!”
“啥好东西啊!牛”守夜士兵小心翼翼将“肉”字咽了回去,赶紧揣进兜里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