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月没接话。

莫昀之抬眸看她，问：“你来找我……有事？”

俞清月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反问道：“近日在忙什么？”

莫昀之微微一怔，随即回答：“在忙写折子。”

俞清月的脸色没变，话语中却带了冷意：“乱臣贼子的书稿，也算得上折子？”

莫昀之一听，脸色骤变，他急忙拉着俞清月来到翰林院背后的厢房中。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后，才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俞清月沉默片刻，“你觉得呢？”

莫昀之见俞清月的神情，便心中明白，她已然猜到了一切。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莫昀之无奈地开口：“是俞大人告诉你的？现在大局很乱，你就算知道些什么，也要置身事外。”

俞清月看着他，眼神坚定地反问：“那你呢？”

莫昀之轻叹一声：“我终归有我的差事。”

俞清月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她沉声道：“枉你寒窗苦读十几年，这满腹才华，难道是助纣为虐用的么？”

莫昀之一听这话，白皙的面容瞬间染上羞愧的红，道：“你不懂，韩王此次有备而来，短短数日，便已经控制了部分要员，圣上又迟迟没有出现，如今已经流言四起……”

“所以，你便打算为虎作伥么？”俞清月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莫昀之的体面。

莫昀之一顿，说：“若有选择，我未必肯如此。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能怎么办？你父亲不也是明哲保身么？”

俞清月道：“若我父亲明哲保身，他不会送我来到此处，我也不会见到你。”

莫昀之愣了下，问：“你来找我，到底所求为何？”

俞清月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如今皇宫封锁了，我想要你帮我入内宫，我要见如妃娘娘。”

莫昀之面色发白，低呼道：“你疯了？如今守卫森严，莫说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俞清月却不慌不忙地分析道：“你不是每日要送折子进内宫吗？韩王虽然把持了朝政，但是仍然装模作样送折子入宫，这便是机会。”

莫昀之连连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况且，就算你见到如妃又能如何？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被皇后控制了。”

俞清月语气坚定，说：“若真的如此，那后宫里更需要人从中斡旋，拖延时间。”

莫昀之一想起韩王种种，仍然觉得此举不妥，他还是拒绝道：“阿月，这盘棋局之上，不止一个操盘人，你我都是上面的棋子，何必要逞通天之能呢？”

“身为棋子不假，但若每一颗棋子都认命，岂不是任由奸人操纵？”俞清月一句反问，令莫昀之更加惭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俞清月继续道：“况且，棋局未定，你又如何知道胜负呢？”

莫昀之看着眼前的俞清月，心中满是震惊。曾经柔弱的她，如今竟敢置身于这漩涡的中心，当真是脱胎换骨了。

“你不要命了吗？”

俞清月毫不犹豫地回应：“我当然怕死，我要的是大家一起活下去。”

俞清月见莫昀之神色有些松动，又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想重振莫家门楣，但是你如果走错了路，只会令家族蒙羞！那才是真的毁了莫家的百年清誉！”

莫昀之看着俞清月，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既想趁此机会改变家族的处境，又觉得良心不安。日日坐待在翰林院，手中握的是笔，却也是炙烤良心的铁钳，日日如坐针毡。

莫昀之无声地看着俞清月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来找我，就不怕我告发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