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又羞涩,又难堪,又畏怯,这些都只是淡淡的,可却也像一大团温暖的浆糊,把她的心口泥泞地糊着,把那个漏风的洞糊起来。
这世上有人盼她长得高,愿她健壮。
那些蒙灰的羞怯的,横贯她整个少女时代的贫瘠和不安,只是逢了一点热风,就被吹散了。
她难得有些面对长辈的羞怯,垂着头说:“我知道了,多谢您。”
大公主手撤下来,道:“现如今是皇后娘娘孝期,我不好同你多说什么,若夫妻之事上有什么不妥,你日后也可来公主府问我,薛成琰也是个毛头小子,你也同新婚无异,别叫有什么误会才好。”
大公主这么关心,姜琮月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点头道:“若有那日,必定会去叨扰您的。”
正说着,外面有人尖声冲进来报讯:“不好了!陈贵妃自绝了!”
两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瞳一缩,立刻起身走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救下来了吗?”
皇帝刚在后殿看着皇后停灵的棺椁,心情有些复杂。对这个妻子,他心里算满意的,相伴也有二十来年。
她死得如此蹊跷,而死前自己也未曾满足她的心愿,皇帝心中有一丝愧疚。
他不敢多看皇后灰白的脸庞,停灵七日之后,皇后就要入陵寝了。
他转头在灵堂里踱步,任由宫人们沉默地忙活。
忽然却听见有人喊:“陈贵妃自绝了——”
皇帝一愣,霎时脚步停下来,脸色大变,快步迎向冲进来的太监,拽着他道:“说清楚!人活着没有?”
太监瑟瑟发抖地喘着气,道:“太、太医已经去了,娘娘还没醒,但、但留了遗书。”
皇帝脸色一变,迅速丢下他赶过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凤梧宫里所有人都打懵了。
本来正在前殿的各位命妇和勋贵都惴惴不安地看着御前侍卫突然涌出来,把前殿围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姜琮月眉头一皱,她直觉陈贵妃自绝是与大皇子有关,这很可能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
阿昭看见她们两个回来,也着急得很,越过人群走过来,说:“走,快跟我过去!”
于是在众多勋贵们众目睽睽之中,姜琮月就被两位公主不由分说带走了,只留下他们不知所措地看着。
不由得有人暗自咬牙。
这姜夫人怎么这么受重视?连两位公主都器重她!竟然还能直接参与到陈贵妃自绝的事里面去!
阿昭拽着姜琮月,跟大公主一起去了关押陈贵妃的宫殿,看见皇帝的人已经把宫殿围了起来,不由得有些焦急。她踮起脚探头看了看,见殿前带刀守着的正是薛成琰。
她稍微放下心来,薛成琰要是知道什么的话肯定会告诉琮月姐姐的。
她拉着姜琮月和大公主在旁边静候,压低声道:“琮月姐姐,你最聪明,你说陈贵妃这次自绝是大皇子指使的还是她自己干的?”
姜琮月也在沉思,她并不了解陈贵妃,但知道这肯定对她脱罪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