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启朗声道:“本官以为该将所有出圈试卷拿来重判。”
“明日便要发榜,上千份考卷如何能审完!”
一名县学山长惊呼。
“放榜日子早就定下,贸然改变,如何向圣人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让千千万万考生交代?”
又一名县学山长直接将此事无限拔高。
往常他们都是靠着李昌盛,如今见李昌盛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崔明启,他们也不敢懈怠,纷纷帮腔。
薛玉书见状,又拿着杯盖拨弄着茶叶,仿若此刻这便是最紧要的事。
崔明启却不惯着他们,当即道:“科考为我朝选举贤良,尔等以一己喜恶判卷,若让明珠蒙尘,致使朝堂损失良才,尔等又如何面对圣人,如何面对朝廷,如何面对天下百姓,又如何面对千万考生?”
不是只有你们一群酸儒会拔高。
那些山长哑口无言,最后也只得以“来不及”为由头推辞。
崔明启嗤笑:“我朝本就有提学官抽检出圈呈文的规定,如今不过将范围扩大,尔等便推三阻四,莫不是心中有愧?”
众山长脸色大变。
若真应了此话,他们名声尽毁,往后这山长的位子还如何坐得稳。
当即便没人敢再多话。
薛玉书轻啜口茶,将茶放下,这才道:“今晚大家便不用回去了,重新审卷,待你们举荐完,本官会在你们每人的落卷中抽出十份查检,若有文章实在出彩,而审卷官让其出圈,便是科举舞弊。”
话语说得轻缓,听在众人耳中却犹如惊雷。
若考官涉嫌科举舞弊,轻则罢官,重则抄家砍头。
真到那时,莫说他们只是依附秦家,便是秦家自己也无法全身而退。
以往的提学官查检都是走个过场,随意抽一两份考卷阅览,就算发觉文采斐然,也是以“看走眼”一类托词揭过去。
今日薛玉书要查检一百多份考卷,还用了“科举舞弊”的名头,这就是要动手。
崔明启与薛玉书虽都是四品,然一个在地方上,一个在权力中心的中央,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他们敢与崔明启争吵,却不敢得罪薛玉书。
崔明启任满就会被调走,以后根本管不到他们,再加上有秦家撑腰,他们并不怕崔明启。
薛玉书可是能直接面圣的。
众人心思一转,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文章早就都看过,只用扫一眼便能知道好坏,因此重新挑选出一批好文章并未花费多长时间。
薛玉书翻看一番,便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次的文章质量的确比之前好上不少。
其中一篇尤其优秀,便是放在南方才子众多的省,也是出类拔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