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问。

【先生那你呢】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拉着我匆忙从一个小小的后门出去来到后院围墙，径直走向西墙角，那里因为无人打理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愣着干嘛，快点过来】

宁先生拨开草丛漏出墙角下一个小小的狗洞，转头朝我轻声喊道。

我赶忙走过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她半推着把头塞进了狗洞。

待我回神人已在墙外了。

我转过身透过小小的狗洞伸出手，试图抓住先生的手。

可我没抓住，我又想伸头进去跟她说点什么。

可狗洞已经又被高高的杂草覆盖，只听到一声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这些书】

杂乱的脚步和说话的声音更近了，我听到金人高昂嚣张杂乱的笑。

宁先生的大声的呵斥、凄厉的嘶吼。

【尔等狗贼…】

然后突然就没了声音。

墙内传来金人愤怒的声音、武器刺入身体的声音。

21

我缩在墙外不敢动弹直到脚步声慢慢远去、墙内外归于死一般的安静。

我知道我这时候不应该冒险、我应该背着先生留给我的东西赶紧跑回去才不辜负了她。

可我还是心存侥幸、万一，万一先生还活着呢，阿奶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

于是我顺着狗洞又钻了回去，拨开杂草，眼前的一幕让我双腿发软再也站不住。

眼前的女子身上插着好几把大刀，凌乱的青色的布衣此刻被血染成了绛红色，一头长发杂乱的散在地上，巴掌大的瓜子脸被打的青肿，嘴角、鼻子满是血污，已认不出原本的面貌。

旁边倒着一个没了气息的金人打扮的士兵，脖子上插了一把木簪，那是先生今日簪在头上的。

抬头我又看到不远处书馆的地方冒起了浓烟，宁先生付出生命想要守护的古籍正慢慢变为灰烬。

我强忍住颤抖的双手爬过去将她凌乱的衣服简单整理遮盖。

沾满血迹的手胡乱的在衣服下摆抹了抹，最后看了眼宁先生后便收紧背上的小包袱从狗洞又钻了出去。

宁先生我一定不负你所托。

出来后我一刻也不敢停下，跑回武馆大门。

阿奶似是一直守在门内，我刚喊了一声门就打开了。

阿奶一把那我拽进门里，旁边的阿婶们合力把门关好又重新抵死。

【你跑哪去了！吓死阿奶了】

阿奶生气又担心的抓着我的手，看着熟悉的面孔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一边大哭一边说。

【阿奶，金人打进来了。阿哥昨日晚上出城现在还没回来，白术阿姐也找不到了，宁…宁先生她死了，好多好多的血啊，书…书我带回来了，宁先生书馆被烧了】

我越说越激动，感觉快要喘不上气了。

阿奶紧紧抱着我，我能感到阿奶的身躯在微微发抖。

【好熹儿，没事没事的，你要相信你阿哥的功夫和白术的医术，他们一定能平安回来。】

心情平复后，阿奶带我去了武馆的大槐树下。

阿奶说如此乱世我们是否能求活都不好说，更何况保护好古籍。

她跟我一起把那十二本古籍用武馆里的油布纸包着深埋于树下。

阿奶说了，就算城被破屋被毁树被砍，只要人还活着，我们就能找到它。

随后阿奶就带着满院子的阿婶阿姐们一起躲进了地窖。

没过多久，金人就搜来了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