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朱母惦记上了。
她吩咐阿祥去明公报社登报侦查团需要扩招大量年轻女郎的消息后,转而带上一叠关于中医药的资料,去了厉枭推荐的那家军政府附近的中医大药堂。
坐堂的李老大夫,悬壶济世,一手精湛的医术,是海城硕果仅存的几位老大夫。
傅安安打算就熬制的汤药如何转化为药丸或者粉末的事,向他请教。
走进宽敞明亮的药堂,意外碰上了有几面之缘的莫文粒。
对方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坐了个满脸坑坑洼洼疤痕的男人。
两眼紧闭,后脑勺靠在轮椅的椅背上,似乎陷入在深度昏迷中。
莫文粒眼圈泛红,眼睛下面一圈淡青色,神色憔悴极了。
看见傅安安后,下意识看了眼轮椅上昏迷的男人,勉强笑了笑,“傅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莫小姐,你好,好久不见。”
傅安安含笑回了句,顺着莫文粒的目光看向满面伤疤的男人。
不胖不瘦,身材适中,皮肤白皙,黑发浓密,鬓发整齐漂亮,长过命门。
可惜双眼闭紧,疤痕遍布的脸廓,瞧不出受伤前是何等的英俊模样。
素昧平生的男人,傅安安却莫名地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她忍不住垂眸多看了他两眼。
倒没有留意到站在后面的莫文粒,张了张嘴,又悄无声息地叹了几口长气,最终抿了抿唇,什么也没有说。
莫文粒从傅安安身边擦过,看着精神矍铄的李老大夫,焦急地说道,“李老,这就是我前段时间跟你提起的朋友,昏迷了快七个月。
在法国医院治疗了两个多月,做过全身检查,内脏肺腑完好无损,可就是醒不过来。”
李老大夫戴起了老花眼,“莫慌,我先给他把把脉。”
男人整张脸都毁容了,望是望不出所以然。
人也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听其声息,询问症状,更是不可能。
只有切脉了。
李老大夫三根苍老的手指,微微悬空,放在男人左手腕关节的脉动处。
候脉了第一个五十动,闭了闭老眼,沉思片刻,又延至到第二个,第三个五十动,才松开了手指。
紧接着,用相同的办法,号了男人的右手脉动处。
号完脉后,摸了把花白胡子,说道,“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他这是身体里的气血逆乱流动不畅,导致瘀血阻碍大脑气络和脉络。”
莫文粒不懂医理,听得满头雾水,跺了跺脚,焦虑不已,“李老,我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清醒?”
李老摆摆手,“莫催,他昏睡了大半年,时间太久,等我斟酌一下药方。”
傅安安听得心思微动。
快步上前,一字一顿地轻声说道,“李老,气血逆乱,瘀阻脑络,说明受到严重撞击导致缺血性脑卒中,也就是俗称的中风。”
“相对应的,需要运用到祛风通络,活血化瘀的药物,促进血液在血管中重新流畅。”
“晚辈斗胆在你面前开个药方,就用孙思邈《千金方》里的大续命汤和小续命汤。”
傅安安侃侃而谈,让李老大夫顿时来了兴致。
把手里的毛笔和白纸塞给傅安安,“小姑娘,你先把药方写下来看看。”
傅安安神色自如应了声好。
铺开纸张,毛笔蘸取了黑色墨汁,落下笔一挥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