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虽非皇后,却已尽显母仪天下之气度。
而在这份气度下,还始终保留着善良纯真。
或许正因如此,方能吸引心机深沉的李隆基。
常青缓步上前,作揖道:“娘娘所言极是,但世间之人,并非皆如娘娘般善良,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感恩之心固然重要,但更需明辨是非。”
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杨玉环面露诧异:“你也是黄鹤座下弟子?”
常青闻言,顿时哑然失笑:“黄鹤?他还不配收我当徒弟。”
“放肆,你说什么?”
听到此话,丹龙立刻怒喝道。
他已认出此人,正是先前表演时,让自己心生恐惧的那人。
此刻,此人竟在娘娘面前贬低自己父亲,他岂能容忍。
杨玉环却面露惊讶,仔细打量常青,忽而一笑:“你胆子倒不小,黄鹤乃圣上跟前红人,你竟敢如此轻视于他?莫非,你连圣人亦不放在眼里?”
常青点头:“娘娘说对了,即便是圣人,我也未曾放在眼中。”
此言一出,杨玉环、白龙、丹龙皆大惊失色。
丹龙惊骇道:“你……怎敢如此大胆!”
常青瞥了他一眼,复看向杨玉环,笑道:“今日乃极乐之宴,无尊卑上下之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此时,杨玉环真被震惊了。
眼前这道人,简直胆大包天。
即便她曾言,极乐之宴无上下尊卑之别。
但瞧瞧在座宾客,试问又有谁敢当真?
念及此处,杨玉环不禁对常青产生了兴趣:“不错,今日不论尊卑,你有胆量说,我便让你说,你既看不上圣人,那又瞧得上何人?”
常青微微一笑:“这花萼相辉楼中,唯李白能入我眼。”
“李白?”
杨玉环愕然,不明其意。
常青望向下方熙熙攘攘的人影,意味深长道:“如今大唐盛世,看似繁花似锦,实则暗流涌动,众人欢笑背后,觊觎娘娘美色者,不在少数,娘娘想必心中亦有数吧。”
觊觎杨玉环,便是觊觎大唐。
毕竟,杨玉环明面上乃盛世大唐之象征。
这也是为何,李隆基频频对外炫耀杨玉环之因。
“你放肆!”
此刻,白龙忍不住大声斥责。
常青并未理会,继续道:“所谓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娘娘这些日子里,怕是没少听闻此言论吧?”
“自陛下诛韦后,赐死太平公主,北征突厥,横扫西域后,大唐版图之辽阔,前所未有。”
“然而,随着他横扫天下,却也变得骄奢淫逸,懒政怠政,这一切,娘娘该不会否认吧?”
闻言,杨玉环惊愕万分。
这道人竟敢如此直言不讳。
此一切,确为大唐眼前之事,亦是圣人这些年之变。
然而,从未有人敢如此直斥圣人之过。
此乃首位敢于直斥圣人,并敢于她面前如此言者。
“你……你……”
杨玉环一时语塞,竟说不出反驳之语。
白龙、丹龙二少年亦惊骇无比,只觉常青定是疯了,竟敢在贵妃娘娘面前,直斥圣人之过。
常青摇头道:“我欣赏李白,因他乃大唐少有之敢言真话者,观此满座宾客皆虚伪,唯他敢当众戏弄高力士,真正做到不分尊卑。”
望着与高力士争执的李白,杨玉环微微沉默。
常青感慨道:“李白诗才惊世,于我眼中,这极乐之宴,无法代表大唐之繁荣强盛,唯有李白这等伟大诗人,方为真正象征大唐之兴盛,千百年后,世人或忘极乐之宴,却必记李白之诗,唯其诗词歌赋中,方能窥见大唐盛世之风采。”
“简直一派胡言!”
丹龙忍不住质问:“大唐盛世,千秋伟业,未来怎会仅从李白诗中知陛下之功德?史书岂能不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