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有一名考生所作之诗也是以‘春’为主题吧?”卢高逸道。
紧接着,三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那一首《万柳堤即景》。
春城一色柳垂新,
色柳垂新自爱人。
人爱自新垂柳色,
新垂柳色一城春。
这诗是他们截至目前,看到的最好的一篇诗作。
诗成登府,文意贯通,回文巧妙,春意盎然……
老实说,若不是因为董咏志压着,说:“诗未阅尽,焉知谁最佳?”
否则的话,卢高逸和严成业早就给《万柳堤即景》评为“甲等”了,哪里轮得到姜陵做那第一个吃蛋糕的人。
可即便如此。
姜陵也跳不了多久了。
卢高逸眼中升起淡淡的轻蔑之色,两首春景诗作,一首登府,一首连才气都没能显露,简直都不用开始,这场比拼就已经结束。
姜陵的卷面上写着这么十个字: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果然,胜负已定。
卢高逸冷笑一声:“连成诗都做不到,这等诗才,我已经无言以对。即便会背诵圣文又如何?文道尽头抬眼可见,这首《春》,只适合‘丁等’,只会是‘丁等’,也只能是‘丁等’!”
严成业冲着董咏志苦笑一声:“董先生,他若成诗,我还可以给它一个‘丙等’,可若连成诗都做不到……”
显然,姜陵这十字诗的冲击之大,就连严成业都感到无力回天。
姜陵啊姜陵,就算你铭圣一科天赋惊人又如何?考不上就是考不上。
等这张榜单张贴出去,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卢高逸眼中有杀意涌现,提笔沾墨,马上就准备在姜陵的卷面上评等。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董咏志忽然开口。
“慢着!”
董咏志伸手便将姜陵的试卷抢了过来。
这一幕看得严成业瞠目结舌。
卢高逸更是气极而笑:“董咏志,你不会老到脑子坏了吧?快将姜陵的试卷还来!你以为你把试卷抢走,我就不能给它评等了吗?真是可笑!”
然而,董咏志就跟没听到卢高逸说的话一样,目光死死地落在姜陵的那首《春》上,明明嘴唇不断开合,但两人却连一个字都听不到,不知道他在嘀咕啥。
“董咏志……”卢高逸咬牙切齿。
话还没说完,董咏志的头猛地从姜陵的试卷上抬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董咏志的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谁说姜陵的《春》未能成诗?这分明是好诗!而且还是足以拿甲的绝诗!”
卢高逸起初还有些愤怒,但听到这里,心中的气全消了,眼中只剩下了淡淡的怜悯。
就连爱惜姜陵之才的严成业眼中,此时都流露出了扼腕之色。
“董兄,成则成,败则败,姜陵还年轻,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你又何必……唉!”严成业叹息一声。
一首只有十个字的诗,董咏志居然说是“好诗”、“奇诗”。
这已经不只是“信口雌黄”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此事要是流传出去,董咏志必然被天下人口诛笔伐,稍有不慎就将会文名尽毁,就算是身死道消,严成业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意外。
这毕竟是科举啊……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的才华,但你若是使用手段强捧,致使他达到他本不该达到的高度,那必然会被全天下人的口水淹没。
换句话来说——
强捧灰飞烟灭。
“哈哈哈……”卢高逸放声大笑,连泪花都笑出来了:“董先生,就你这张嘴,不去修习名家真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