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之日,我归乡之时。”
姜陵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
司鱼闻言,柳眉一挑,缓缓转头,目光盯着姜陵的眼睛,对方没有丝毫的避让。
过了一会,司鱼才冷冷说道:“你知不知道,世家有多么强大?”
“不知道。”姜陵摇了摇头,老实说。
“那你还敢大放厥词!”
司鱼皱眉道:“我不怕告诉你,有些世家之强,即便是我老师,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别说你考过了县试,成为了三之境的读书人,就算你考过了府试、州试又怎么样?世家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就动全身,谁也不知道最后水底下会冒出几个庞然大物!”
司鱼见姜陵沉默不语,忽然想起了那个从镇魔渊中捡来的包袱。
里面除了几本书,就只剩下了几套粗布麻衫。
他已一无所有。
念此,司鱼语气缓和下来,劝说道:“你或许误会了我的意思,我问你何时回去,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古时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隐忍了足足十年,才踏破吴国,苦尽甘来。你要报仇,并不急于一年,一月,一日。你为何就不学学这位先贤的精神?”
司鱼最后这一番话,说的一瓣心香,情真意切,只是……
“不好意思,司姑娘,我做不到。”
司鱼的脸色僵住了,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冷。
而姜陵就好像没看到一般,沉声说道:“适当的退让,是‘隐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避,哪怕心里再怎么自圆其说,那也是逃避,是畏缩!”
“无论是府试还是州试,它们都离我太遥远。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也不知道到了那时,我还有没有像今天这般必然要取其性命的决心。”
“只有县试才是我目前伸手可及的目标。”
姜陵面若寒霜:“对方屡次构陷于我,最后甚至还将我扔进了镇魔渊,如果不是你们师徒二人出手相救,此时的我已经死了!”
“而死亡,就代表着失去所有!”
司鱼呆住了,感觉胸口就像是被放上了一块巨石,嘴唇嗡动,开了又合,几度想要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说以前,我读书只是为了让我和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母亲再也不需要为我操心。”
“那么从我被你们救起的那天起,我读书的目的又多了一个,那就是扫平一切敢挡在我前路的敌人!”
姜陵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冥冥中,天地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与姜陵的意志产生了交感一般。
姜陵的心神彻底沉入了其中,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声如雷震,但他自己却恍若未闻。
房间内传出了一道异响,听起来就像是持笔之人一下没握住,笔啪嗒落在了桌案上一般。
“文人读书,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话音刚落,姜陵突然感觉心神一震,脑海中猛地响起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体内不过十几丝的才气顿时被抽了个空。
而就在沛县几百里外的凉州学宫内。
多月未动的文钟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嗡鸣。
当!
此刻正值清晨,学宫的学子不是在教室内听课,就是在走廊里晨读,听到这一钟鸣,顿时豁然抬头,齐齐望去山顶文钟的方向。
“登府作品出世?!”
有人惊呼出声,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停止了授课,望向了窗外。
然而,还未等此人的声音完全落下,山顶上,就又响起了一声熟悉无二的嗡鸣。
当!
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学宫都沸腾了,人们腾地起身,桌子椅子掉了一地也顾不上了,满脸红光地冲向门外。
“文钟二响,贯州问世!”
“刘志光,我可是你师兄,你给我让开,我要先出去!”
“万师兄,我还是你师弟呢,你咋不让我先去看啊?”
两人挤在门口,谁也不让谁,咬牙切齿,看向对方的目光中仿佛有火花迸射。
忽然,耳边响起一道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