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晚枫带人离开,我才想起有东西忘了拿给婆母——是我今早吩咐人出府购置的盆栽。
府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购进一批盆栽花木,放在各房院里,而婆婆屋里的盆栽总是要我亲自给她送去,这倒是给我行了一个方便。
这个盆栽也是我从古书记载看到的,放在屋内,夜里会睡不安稳,时常做噩梦,久而久之便会精神衰弱,干什么都不得劲。
这个盆栽家家户户都有,一般是放在院子,无人知晓其中奥秘,就算发现问题,我也可以言明我事先并不知道,牵扯不到我身上。
拿着盆栽过去,却不见几个平时伺候的下人,越靠近婆母的卧房,越是安静。
我心知肯定不简单,从丫鬟手里接过盆栽,屏退她们,独自进屋。
远远的就听到屋内有说话声,是婆母跟相公的:
“你确定郎中没看错?可别真让她怀了孕。”
“娘放心,郎大夫是可信的人,为我办了不少事,他确定没查错,再者,婉凝吃了那么多年的药,身体早就败坏,不可能怀孕。”
我恍然,原来我昨晚的异常让陆晚枫以为我怀孕!
且我五年无所出,竟是因为他们给我吃了药!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当年要不是为了她家权势,可以护你在朝堂站稳脚跟,娘也不会委屈你娶了谢氏。
“现在好了,等时机成熟,你将谢宰相跟谢将军拉下马,谢家便不再是你的阻碍,再有安王为你撑腰,你将是新的宰相大人。
“到时候寻个借口让谢氏随她父兄而去,你便可将婉婉扶为正妻,再生个一儿半女继承我陆家的风光。”
而后是陆晚枫的声音:“娘放心,我已经想好法子,这几天我就会把早已准备好的书信,托谢宰相的亲信康泰放入谢宰相书房。
“到时候由安王亲自弹劾谢宰相,等陛下下令彻查,那些书信公之于众,必是压倒谢宰相的重要一根稻草!”
怪不得寿康堂内没有下人伺候,原来他们在谋划这些!
上一世谢家出事,父亲被弹劾任人唯亲,纵容亲属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兄长被冤枉叛国通敌。
我哀求陆晚枫出手救人,他嘴上答应,背地里却落井下石,害得我谢家满门抄斩!
可恨我当年没有发现他们的狼子野心,害了父兄!
我气得全身打颤,长长的指甲在木制花盆抠出深深的指甲印,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控制住一腔愤怒,一不小心碰到身后的花盆。
咔哒一声,引得屋内的人注意,我依稀听到陆晚枫一声怒喊:“谁在外面?”
听到脚步声,我脸色微变,急匆匆抱着盆栽离开,步伐略显紊乱。
刚到安凝轩没多会儿,就听到下人来报,陆晚枫来了。
他与我前后脚进的屋,看来是发现我了。
我心中不安,藏在桌下的手都紧攥在一起,指甲扎入手心的痛勉强唤醒我的镇定,克制住我的恨意。
才避免我当场质问陆晚枫为何那般薄情寡性、恩将仇报,要置我谢家于死地!
是我父兄的扶持,他才能在五年间就从从六品下将作监丞一路升为正四品下的左谏议大夫。
可恨他刚站稳脚跟,就把矛头指向我谢家!
他深邃得有些阴鸷的眼神打量着我,出声问道:“夫人方才去哪了?我一刻钟前来问,下人说你不在安凝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