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事到如今不得不低头。
该归顺都识相的归顺,第二日上早朝,只道那死了的官员路遇强盗被杀了的了。
待人都散去,谢妄才眼巴巴地奔着站在凉亭中的楚稚走来。
两人两两对坐,谢妄的眼神温柔极了。
他道:“你可瞧见了,就等一道圣旨了。”
他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可楚稚却道:“不,我还是要帮你。”
楚稚真诚地看着他,这一眼,终于看透了他的内心,手拿把掐地晓得在她这次赌对了。
楚稚的眼神清明而坚定:“偏偏这遗诏,只有我能帮了你。”
楚稚道:“延安帝必然不会立你继承皇位,就算退一万来讲,倘若那遗诏写了你的名字,可皇后真的能让这遗诏问世吗?”
“这中间,一定要有个传送遗诏的人,除了那贴身太监,便只有我能帮你。”
谢妄的脸色唰地黑了:“绝不会让你经过进宫。”
他站了起来,不去看楚稚的眼睛,生硬道:“楚稚,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容你插手。”
“延安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要清楚,即便那遗诏上写的不是我名字,我也能将它换过来!”
“不必你冒险去偷天换日!”
延安帝病重那日,皇宫内外戒备重重,根本容不得楚稚在遗诏上做手脚,更莫要说皇后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养心殿了。
如何进宫,如何叫延安帝信得过,又如何能只有她一人碰得到这遗诏,错一步都会被人抓住推进水里淹死。
谢妄便是从宫里出来的,何尝不知道宫里的手段?!
谢妄是绝对不允许楚稚走他的后路。
“楚稚,若你想这样做,那你可知,我上位后第一个要杀的是谁?”
故作凉薄的话音落下,冷风裹起挂在亭子四角上的白布幽幽荡荡,又荡荡悠悠地飘起隔在两人之间。
那厢眼前人的身影变得虚晃,眉眼处的坚决被弱化,竟叫楚稚生出一分想要深究的心思。
她站了起来,隔着那白纱抬手摸到谢妄的面具上,细细画出他眉眼的轮廓,窃窃低语地问:“谁?我吗?”
楚稚无畏地抬眼,看着那虚晃的眼睛:“杀我了?”
她又问:“那你打这天下有何用?”
如玉的手指悄悄溜到面具后,不知在哪句话的时候已经将绳结解开,待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盖在谢妄脸上的面具被她轻柔地拿了下来。
谢妄紧紧盯着她,在面具拿下来的瞬间反手拦腰将人抱了过来。
他低头凑到那唇上,却才看清薄纱后的美人早就闭上了眼。
他侧头凑到她鬓边,低头咬住那耳尖,道:“睁眼。”
她睁眼,没等看清眼前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便被排山倒海的混乱遮住视线。
脑中一片混沌,几乎要窒息。
良久,眼前才恢复清明,身前的压力旋即消失,谢妄早就转身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不得进宫。”
楚稚垂眼,抿了抿发麻的唇角,抬眼瞧见已经醒过来的谢伲,微微一笑:“送我进宫。”
谢伲臊得脸通红,却也不得不折服于楚稚的坚决:“我死之前,不能叫谢妄知晓是我把你送进去的。”
楚稚颔首:“你大抵等不到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