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再过半个时辰,我便杀回府上去!”
说不准,运气好的话,能抓李温和姜玲儿个现形。
谢妄从见过楚稚后心情一直不佳,连在养心殿里同皇帝议论政事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延安帝,那位万乘之尊,绝情的天骄之子,也就是谢妄的父亲依坐着望向眼前这敢拿着长剑闯进他养心殿同他谈判的儿子沉了口气。
延安帝年岁已老,嗓音苍老沙哑,却不减九五之尊的威风,“妄儿。”
延安帝出声将谢妄的心思叫了回来。
谢妄,同样端坐在延安帝前方的圆椅上,他回神,接着延安帝适才说的话,以臣子的口吻回道:“现下,还不是拿下南蛮的好时机……”
“朕知晓。”延安帝缓缓打断他的话,罕见地问起了谢妄的私事:“朕在前朝听闻,你要娶一歌姬为侧妃?”
谢妄眼神一紧,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延安帝很疼爱膝下六个的皇子,但却唯独对他不一样,好像有些恨之入骨的意思。
从谢妄出生到四岁被送到南蛮当质子的这四年间,延安帝从未过问过谢妄的任何事。
从未。
加上谢妄从南蛮那边回来一事闹得延安帝并不开心,若不是谢妄声称他能帮着延安帝收服南蛮,延安帝绝不会帮他回绝南蛮信者的纠缠而留下他。
是以,两人相处的模式甚至连最得宠的大臣都比不上,延安帝对谢妄是冷酷的,无情的,明晃晃的利用。
谢妄曾渴望过父爱,但……
面对延安帝突如其来的询问,谢妄眼底毫无波澜,公事公办地回道:“是,四年了,也该是给她一个名分。”
本以为延安帝会就此了事,却没想到延安帝又道:“那两个孩子可认她?”
藏在面具下的脸微微抽动,那颗随着面具一并尘封的心也跟着跳了下。
谢妄面不改色道:“毕竟是孩子的生身母亲,再者……”
谢妄意有所指地望着延安帝:“两个孩子也需要母爱。”
闻言,延安帝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瞬的怀念,旋即又消失不见:“朕若是没记错,这孩子是被人丢弃在你府前的,而非你亲生。”
“母爱?”延安帝想起了他亲手杀了自己生母时的样子,道:“你母亲待你不薄。”
讥讽的话一出,谢妄心头上的动摇立即封了起来,他也讥讽道:“确实不薄。”
他那地位卑微的生母为了争宠,掐着他的脖子,将匕首抵在他脖间威胁延安帝给她一个更高的位份,延安帝大怒,伸手甩了他生母一巴掌。
抵在他脖间的匕首一滑,谢妄甚至都没感觉到疼就破相了,温热的鲜血顺着脸流下来时,他还在想是哪里的水。
伸手一摸,看见触目惊心的红后才感觉到疼,那一夜,宫里到处都能听见他疼得撕心裂肺的哭嚎。
而后,不知是因为他生母位份太低,还是他破了相的脸实在难看,又或是延安帝不满她生母的痴心妄想,再或是他那夜的哭喊惹恼了延安帝。
总之,自那之后,本就不常来的延安帝再也没来看过他和他的生母。
没了价值的谢妄,也被他的生母抛弃在一旁,任由他自生自灭。
“罢了,允个侧妃已是她的福气。”延安帝垂眼,语气淡然:“但你到底是皇子,多少要注重天家名望。”
这话说得叫谢妄平白听出了几分别的意思。
怎么?袖手旁观了二十年,现在想起来管着他王妃侧妃的位子给谁合适了?
“若是她做得好,这王妃的位子也是她的。”
他讥讽抿唇:“皇上多虑了,不过是物以群分罢了,儿臣这样子的人,便是看中了哪位高门世家的小姐,人家也是不肯的。”
延安帝明显不悦的皱眉:“你是在怪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