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是临时买的,并未重新布置,糊窗的不是明瓦也不是琉璃晶玉,就是普通的纸张。
哗啦一声,他的手忽然捅破窗纸,伸了进来,死死的拽住了她。
卫婵吓坏了,匆忙往后退,拿起篮子里的剪刀,对准了门的方向。
她看到,谢怀则暴力打开门匣,就这么堂而皇之推开门,走了进来。
月光照进屋内,他看到她手中的寒光闪闪,却丝毫不怕:“还想杀我?像那日把簪子插入我胸口里?这把剪刀,刺的深一些,大概能要了我的性命吧。”
他忽然解开腰带,褪下衣裳,露出光裸的胸膛。
他身上纵横交错好些陈旧的伤痕,三年前卫婵离开时,还没有这么多的伤,而胸口有一道小小的,刚愈合好,褪下结痂露出粉色的嫩肉。
“这道伤口是你给我留下的,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让你赎身,禁锢你的自由,更恨我扰乱你的生活,非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他张开手,露出胸口:“过来,再插一刀,让你消气,你消化了气,就原谅我,别在计较过去的一切了,好吗?”
他神情温柔,却丝毫不畏她手中的剪刀,话语和神情中的疯狂让卫婵不自觉的颤抖。
他甚至俯下身,握着她没拿剪刀的手,抚上那道粉色的伤口,把她另一只手里的剪刀也抵住自己的胸口:“来,再来一刀,若是一刀不够,两刀三刀,直到你回心转意。”
“你这个疯子!”卫婵泣出声,却根本不敢大声的哭,生怕引来旁人,若是让孩子看到了怎么办,她苦心维持经营的一切,不都轰然崩塌?
谢怀则笑中带着泪:“我早就疯了,你知道吗。”
他已经无所谓什么自尊,也不再矢口否认,更不再嘴硬。
他预感到,这个女人一飞冲天,早就是他无法掌控在手心的女人,当面临失去,什么流言蜚语,什么爱情的自尊,什么谢世子为了个卑贱奴婢陷入疯狂的传闻,都已经无法让他在意。
“这三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每一次入梦,都会梦见你,你对我哭泣,流着血泪问我,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救你,梦醒来的时候,身边却根本没有你,我夜夜被你折磨,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谢怀则痛苦的握着她的手,一个不小心剪刀就真的刺入他的胸口,渗出血。
卫婵不住的摇头,她只是想离开他,没想要杀他,杀了他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过,一个卑贱的奴婢,一个通房,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为什么非要你不可,可你不放过我,不放过我阿,每天晚上都来入我的梦,质问我,跟我缠绵悱恻,让我根本,根本就,忘不了你!”
他双目猩红,全然陷入疯狂:“告诉我,怎么才能忘掉跟你的一切,你撩拨完我,让我爱上你了,却要逃跑,凭什么留我孤独痛苦,我不允许,现在,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留在我身边,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除了我死!”
卫婵手中的剪刀终于落在地上,她捂住脸,默然痛哭:“放过我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的,我会死的,孩子也会死的,我真的很怕,不要逼我,求求你了。”
温柔的吮掉她脸上的眼泪,抵住她的额头:“你到底,在怕什么,告诉我,好吗?有我在,有谁能伤害你们?”
“是你,你会伤害我们,你是不是,去见了陆明月?”
“你知道了。”
卫婵眼泪滚滚落下。
谢怀则却有些惊喜:“你在吃醋?担心我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就对你和孩子,不管不顾了?”
“不,不是。”她怕的,不是这个。
谢怀则却不听:“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你舍不得我。”
“听我说,我不爱她,接触她只是权宜之策,你要信我,窈窈。”
卫婵很痛苦:“我不想听你的理由,更不想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还是虚与委蛇,我只求你,放过我吧。”
“就因为一个陆氏,你觉得我会因为她伤害你们?”谢怀则不可思议,他觉得不可能,无论如何解释,卫婵就是不想听。
他豁然站起身,目光阴鸷:“好,我现在,就去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