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敲了敲拐杖,被丫鬟搀扶着进了屋。
令大人按流程清点完,又给她封上,紧接着对孟秋蝉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姑娘,走吧,这公府,你是待不了了,还有谋害皇室宗亲一案,过几日会有大理寺传召,这几日,你是不能出京的,一旦出京,会被认定是畏罪潜逃。”
孟秋蝉猛然抬头,在周围人或是戏谑或是不屑的眼神中,她感觉到,身为孟秋蝉这个人,已经,被杀死了。
她想要冲过来,对着卫婵。
却早就被护卫拦在八仗开外,根本近不得卫婵的身。
“卫婵,你以为你比得上我吗,一个奴婢出身的贱货,谁不知道你的底细,奴才秧子,外面买来的贱婢,猫狗一样的东西,你也配叫婵,跟我一个名字,呸,你这辈子也比不上我,比不上我!”
卫婵古井无波,如今对于这种羞辱,早就伤害不到她了,她就是这个出神,投胎不好不是什么世家贵女书香门第,那又怎样呢,如今她早已脱离奴籍,身份这种事,也伤害不到她。
谢怀则却忍无可忍,可多年修养,到底没让他像对付梁承慎一样,直接一拳打飞或是一脚踢飞。
“双福,你是死的吗?”
双福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上,孟氏还能咒骂,急忙让婆子压住她,堵住了她的嘴。
谢怀则怒不可遏:“婵儿,是我正室夫人,你又是什么东西,如此大放厥词,双福,府里的规矩,冒犯夫人是什么罪?”
“以下犯上,掌嘴一百。”
“那就打吧,给孟元好好瞧瞧,看他养出来的好女儿!”
谢怀则拉着卫婵就走,看都不看一眼。
卫婵听着后面清脆的巴掌声,心中一声叹息:“做做样子也就算了,休了妻就不是谢家的人,谢家的家规管不着孟家人。”
“我是二品,孟家才几品,你有封号,她冒犯宗亲又是什么罪?”
谢怀则啧了一声:“正妻杀妾不坐,这条律例已经让我足够不爽了。”
“本就如此,只是先前你不关心这些,自然也不知道。”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她对一辈子做妾这么害怕,非要当几年就赎身出去,正妻若是不能容人,妾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你一直都是这样,爱之欲之生,恨之欲之死。”
而且恨的时候,恨不得什么手段都用上,不会叫人舒舒服服的死。
“若有朝一日,我也阻了你的路,伤害了你心爱的人,你也会,对我如此残忍吗?”卫婵声音很轻。
谢怀则一愣,急迫却探究的看着她:“你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还是看到了什么?”
卫婵摇摇头。
“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妻子,我们还有孩子,你不信我,会对你好?”
“你就当我,是近乡情怯,心中犹豫吧。”卫婵笑了笑,不再继续说。
谢怀则将她揽入怀中,亲吻她的发顶,可即便将她抱在了怀里,已经拥有了她,她也恢复从前的依赖和乖顺。
可一种不祥的预感,仍旧席卷了他,让他心中不安。
她距离他这么近,却又似乎很远。
大长公主很热情,竭力让她把孩子带来看看,甚至连院子都叫人给她收拾好了。
谢怀则却想带她住在别院,乡君府,他觉得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卫婵婉拒,并说不是不让他们见孩子,小葫芦到底年岁小,出远门有些水土不服,这几日发了热,不宜挪动,她也不住在公府或是谢怀则的别院,她自己有房子。
皇贵妃娘娘召见,她不能久留,说了几句话,就拜别了。
大长公主等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卫婵是什么意思,她跟着谢怀则回来,不是为了争世子夫人之位?
孟氏被休,她当初以继室礼下葬,自然也算正妻,虽然大长公主还是想给孙儿重新聘一位品德贤良,身家清白的贵女,哪有把妾扶正做正妻的道理。
可看在孙儿的面子上,她愿意承认卫婵平妻的地位,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敲打她。
谁知,卫婵不按套路出牌,居然拒绝了,还不住在公府,也不住在别院,根本就不是要回归谢家的样子啊。
卫婵并未理会谢家人的心思,她坐在马车上,进宫路途还有一会儿,疲倦至极,小睡一会,只是这么一会儿,她就开始做梦,还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