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自侯夫人去了,幕亓一又不肯远调,非要做那个统管宫内侍卫的官职,武安侯便以年纪大了为由,推去了身上统领盛京城防的职务,在家中长久病休。
是不退而退了。
连幕亓一在家中也极少见他。
武安侯语气沉沉地吩咐下人:“死人抬出去,所有人都退下,世子刚才说的话,不作数。”
“可是,爹!你看吟儿,她、她蒙受冤屈,死得这样惨,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
武安侯目光沉沉,“你可知道她是谁?”
“爹,您怎么了?这不是吟儿吗?难道你不记得……”
“我问的是,她是谁!”
武安侯声音骤然拔高,吓了幕亓一一大跳。
随即,幕亓一反应过来,他声音低沉了许多,“她、她是皇上的贵妃……”
“既然是贵妃,难道不应该久居深宫?怎么会在咱们家?”
幕亓一抿唇。
昨夜吟儿生产,经历了太多。事后她身子又过于虚弱,他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何要出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可、可以吟儿的性子,她必是受了千般逼迫,万般无奈,才会选择换怀着身孕,深夜奔逃……
一想到万吟儿可能会经历的一切,幕亓一只觉心口一阵阵地发痛。
他站都站不稳,身子踉跄着向后跌去。
被武安侯一下子攥住手臂,拉着他站直了身子。
“啪”
一记耳光,重重抽在幕亓一脸上。
这一掌抽得极重,幕亓一口中顿时一片血腥。
他整个人愣住,难以置信,“爹……”
“回答本侯,”武安侯如此冷漠的声音,幕亓一从未听过,“既然是皇帝的贵妃,又怎么会,怎么可能出现在咱们家?!莫非,咱们家,跟她有什么勾结?还是说,咱们家中有谁,居然敢觊觎贵妃!干下这大逆不道,牵连九族的混蛋勾当?!幕亓一,你说!”
“爹……”明白武安侯的意思,是他们幕家万万不可被绊入如此旋涡!可万吟儿刚刚惨死,幕亓一只觉心中郁痛难平,忍不住顶撞,“那是吟儿啊!姨母的女儿……”
“她根本不是。”
武安侯冷漠打断,“晚樱才是你姨母的女儿。且你那什么姨母,跟你娘不过是幼年时期玩得到一起的闺中密友罢了,算什么正经亲戚?!”
幕亓一一愣。
武安侯:“而且你记住,她是鸿庆帝的嫔妃!她姓周!纵是宫中真有什么,逼得她容身不下,她也该去找她自己的娘家!”
“幕亓一!你还记不记得,她是因为什么,才姓周?”
幕亓一眸子在眼眶中缓缓转动。
吟儿是因为、是因为……被娘……
不对,不是娘害死了她!
是她为了入宫为妃,用娘做了筏子……
是她为人逼迫,还是……
幕亓一不敢再想下去。
武安侯一双青筋暴露的老手,用力地揪着幕亓一衣领,“这个道理,你到底是明不明白?!”
幕亓一不明白。
“爹,就算咱们不认,可宫中丢了贵妃……”
“什么宫中丢了贵妃?你从何处得知,难不成是道听途说?”
“吟儿怀着孩子走失,皇上怎会不查!”
“没有人看到她来了咱们家!”武安侯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疲惫,“若有人说,便是栽赃。你懂吗?”
被巨大悲痛侵袭的头脑,在这一刻勉强开始了转动。
是啊,无人看到万吟儿来。
就算有人,也没证据。
若对方咬死,那便要反问一句,你看见了,为何当时不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