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他而言,也没别的什么,顶多就是被骂一顿而已,横竖他的脸皮厚。如果是往常,他肯定高高兴兴走了,求之不得,但现在,这件事还没有完。
至少他才没那么容易放过那个邓泽准。
他心眼不大,谁得罪他,他就想办法要他付出代价。
至于什么叫“得罪”,又得罪到什么程度才会要他很生气?那得依照傅亦恺的心情有多不爽来决定,他现在就很不爽,所以,梁子结大了。
“砰”的一声巨响。
傅亦恺沉着一张脸,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满身戾气地直接往三班的方向走过去。
老曹说了一大堆,彼时口干舌燥,正打算喝口茶缓缓,结果被这动静震得险些连茶壶都没拿稳,差点就泼了自己一脸的水。
地中海大秃瓢都跟着抖了一下,他气得没忍住拍桌而起,“嘿,反了你还,骂你两句还这么不服气!”
傅亦恺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从小到大,除了傅亦怀,傅亦恺还没被谁这样劈头盖脸地拿书砸过,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越想,便越觉得很耻辱。
当耻辱大于愤怒的时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手机在这一会儿响了起来,他本不想理,但还是压抑着不耐接起,“谁?”
“是,是我啊。”
打过来的是司机,他在校门口等了傅亦恺许久,没等到他人,担心他跑了,怕找不到人回头被老板骂,于是赶紧打电话过来看看情况。
“干什么?”
听见傅亦恺的语气很不好,司机老于一个激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弱弱开口,“少,少爷,您放学了吗?我在门口等着呢,一会儿就接您回宅子。”
傅亦恺沉默。
于是他又赶紧将傅盛南搬了出来,“先生不是交待了吗,要您今天要您今天回家来着。”
哦。
想起来了。
傅亦恺一生气就差点忘了,傅盛南说今天要他回家吃饭。
“那个少爷”
没等他说完,冷冷打断,“等一会,我马上就出来。”
“好好好我就南门口那儿等着呢。”
一听这话,老于如释重负。
傅亦恺将手机丢进口袋,心烦气躁,抿抿唇,又想着,算了,先回家,至于那个邓泽准
来日方长,科科。
傅公馆是民国袭承下来的老宅,小小一片砖瓦都是历史沉淀下来的格调,傅盛南就喜欢这样的环境,几次翻修,都特意嘱咐工程方,一定要保留那份古韵古香。
他的要求很高,口味也很刁,但没关系,谁要他有钱。
那片地段属于南城的富人区,出了名的,住的基本上都是权贵,环境好,价格贵,随便一家咖啡馆都能看到橱窗内摆着奢侈品,关键是,它清净,远离喧嚣。
这大抵就是被金钱堆砌出来的岁月静好,虽然很浮夸虚假,但又不得不承认,确实被打扮得无比华丽精致,优雅如贵妇人,与外面的世俗世界有壁。
傅亦恺到傅公馆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他不喜欢管这叫“回家”,这叫家吗?这不算,这顶多是傅盛南众多房产的一处,也是傅亦怀的,和他无关,没他的份。
傅宅还是一如既往,没怎么变过,连摆设都还是原来那个摆设。它并非一般有钱人爱的富丽堂皇,一踏进去好像能把人眼睛给闪瞎了,反而很空旷,家具不多,但大到宅子的格局,小到墙上一幅画,墙角一盆话,都是极为讲究的。
一进门,出来迎接傅亦恺的是旺仔,一条五岁大的萨摩耶,还有家中老保姆珮姨。
“小少爷回来了啊。”
“嗯。”
傅亦恺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回卧室了,旺仔跟在他身后,高兴地一直在摇尾巴。
某种意义上,他是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出现在这样一坐底蕴深厚的豪宅,比之这个,他似乎更适合在街头,当一个自由自在,满口脏话的小混混,被父母教育着一定要远离他的那种小混混,为人不齿,又很不入流,就像老曹那样,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像傅盛南,还有傅亦怀那样生来就高高在上,气质谈吐都浑然天成,天生属于上流社会的男人,才应该在这里,坐在一楼的餐厅,喝着昂贵的咖啡,谈笑风生。
谈什么都可以,华尔街金融走势,股票,证券,反正都和傅亦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