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言重了,何至于如此,”季清欢略一迟疑,打量着傅云琦这话是真是假,随口安抚,“傅氏与我季家素来无仇,我心里有数。”
有数?
有数能带兵撤出西夏么。
傅云琦又苦笑几声,没接话。
毕竟就算季家撤走,可是匈奴会来,再不济韩王也不会放过西夏。
他忍不住想:
若当初赵卓带京军跑到南部,而不是西夏。
那此刻夹在中间被覆灭的就是南部!
但细想想又绝无可能,因为韩王不会容许京军踏足南部,韩家没沾朝廷的光啊,不理不睬腰杆子也硬。
可他们西夏是长久吃朝廷的,受朝廷庇护。
西夏又有赵氏的一半祖籍。
所以京军有难,西夏一定得管。
是傅氏气数已尽了。
怨不得任何人。
唉。
“”
在季清欢眼里,傅云琦确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遥想当初——
季家来西夏是傅云琦亲自到南部接的。
当时是为了利用季家抗衡傅王叔、驱赶赵皇叔,以及敌对匈奴辽兵,想模仿韩王的行径利用季家军。
只是傅云琦没想到
季家先是跟傅王叔联手,又一举夺下赵皇叔的京军,这便要回头先吞了傅氏,再战匈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让傅云琦的一切思量都落了空。
若以天下为盘,他们几方势力各怀鬼胎的在沙盘上狡斗后,正如韩枭说的那样,傅云琦聪明是有的,只是未占时机,天要亡西夏。
晨光熹微,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
犹如点点碎银,煞是好看。
季清欢想着:
若傅云琦是聪明人。
如刚才所说的那样乖乖交出一切。
他兴许可以放他们离开,不把傅家父子俩逼到死路上。
因为说到底
傅氏并未对季家做过什么大恶,反而还充当了一回垫脚石。
他也不必赶尽杀绝吧。
当然这是在傅云琦听话的前提下。
否则为了季家权益,又心知傅家父子不是什么行善之家的做派,季清欢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愧疚心。
那么——
等到四锦城看看老傅王的态度再说。
傅家的态度,决定他们能不能活。
阳光从微灿变的耀眼,又从耀眼变为西沉,夜幕将至。
队伍总算到了四锦城门前。
季清欢在火把的光亮下,眯眼看了看这座色彩鲜艳的城。
用不了多久。
这座城池就会被冠上‘季’字。
“季将军,”傅云琦僵笑道,语气很客气,“今日舟车劳顿天色已晚,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能不能缓上一夜,叫我进宫先陪陪父亲?”
“我父王病重多时,至少、至少过了今夜,你再进宫跟他宣布噩耗吧。”
傅老王爷那样的身体,若得知西夏要拱手让人。
恐怕是会当即一命呜呼的。
傅云琦这话的意思是——
我父亲就要死了,求你多给一晚叫我们父子团圆的时间,绝不耽误你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