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又或是已经习惯了。
韩枭望着那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高楼宫殿,黯然收回目光,抿紧唇瓣。
离家了。
也算是半自由了?
明明宫里没有人能再让他牵挂。
可怎么还觉得心里闷闷的,有股说不上来的劲儿。
少年只见前路长。
山高路远,不许念爹娘。
回南水岸的路上,不必疾驰。
约莫等明日上午就能到北大营,夜里还能在驿站歇一晚,不着急赶路。
此刻马队刚出青源城,顺着林中官道往北去。
早春的露水潮气还在林中弥漫,路途两旁有不知名野花还挺坚韧,已经熬过最后一场寒流,这两日便要开始结苞了。
长辈们的马匹都在前面,两个少年骑着马跟在最后。
他俩后面是白檀。
白檀后面有十几个韩王派出来护驾的骑兵。
数百只马蹄踏在土路上,掺杂着马镫与盔甲碰撞的杂音。
周围并不安静。
“季清欢,”韩枭骑马追至与季清欢的马头齐平,转脸看着头戴银盔的人。
有阳光正落在季清欢侧脸上。
少年挺直的鼻梁隐约透明,一对睫毛黑长直,侧颜清冽又干净。
韩枭盯着季清欢鼻尖那点光芒,忍不住想跟他说话。
“喂,你见了本世子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也不知自己问这一句的意义何在。
季清欢又不会回他——
两日不见我想你了。
所以韩枭问完就觉得懊恼,也不承认自己心里极想看见季清欢!
总之很别扭。
这股别扭劲儿让他惯性用嘲讽的语气,来掩饰心思。
“我倒是有话想跟你说,你的剑已经拿回来了,我们的约定是不是该如约进行?别告诉我你怕了。”
阳光下。
韩枭腿边的马鞍金叶子晃荡不停。
反射出的金纹光圈也跟着晃,映在季清欢腰侧挂着的乌啸剑上。
剑身通体乌黑,都是用上好的黑铁打造。
剑柄有龙虎兽纹,最顶端是只狰狞的虎头,还未出鞘就知是把好剑!
不过这只是随身佩剑习惯了。
他上战场会用长枪。
季家枪法天下闻名,季清欢这些年练的也极好。
他老爹还有一柄两米长的鹤首银枪,在北大营里搁着呢,当然没他老爹身上那杆霸王枪帅,却也是季沧海年轻时用过的。
老爹说了,等到北大营就把鹤首银枪拿给他使。
“嘁,你还好意思说”
季清欢抬手摸摸乌啸剑,昨夜他已经擦过好多遍了。
“我就知道你靠不住,还得是我老爹出面帮我把剑要回来,帅吧?”
他给韩枭显摆他的乌啸剑。
因为韩枭生辰醉酒那夜在他耳边提过,似乎有点羡慕他老爹挖黏土给他铸剑,这是故意向韩枭炫耀。
“一把破剑罢了,”韩枭瞥了一眼季清欢腰侧。
他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嗓音稍显闷燥。
“是你把我忘了,不来找我,并非我食言。”
“”
啧。
这话听着还挺有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