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中间情绪几度变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做出慈父的姿态来。
出言把太子留下,也是为了安抚他。
总不能真的走到父子离心,反目成仇的地步吧?
“太医都闲着呢,”康熙注视着一直低着头的太子,半晌叹息道:“叫他们给你开些治疗外伤的药。”
“明日蒙古的统领们就要来参加宴席了,总不能顶着这样一副尊容出去见人吧?”
只是到底心里不舒坦,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硬邦邦的,像极了是在嫌弃。
太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点头称是。
见他这样,不知为何,康熙心里那股子火气愈发旺盛了。
他来回走了好几圈,最后突然阴沉下一张脸,质问道:“太子这是对朕心生怨气了?”
别看他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实际上背在身后的手,却在不受控制般颤抖着。
“皇阿玛,”太子缓缓抬头,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可是他的目光却暗沉到没有一丝光亮,“儿臣只是遵从您的吩咐办事而已。”
“这样也不行吗?”
最后一声问句,几乎轻不可闻。
好在康熙没有老到眼瞎耳聋的地步,自然是都听见了。
可就是这样才越发憋屈。
太子不该摆出一副生无可恋,放任自我的样子。
他就应该一直坚持着抗争下去才是。
这才对得起自己在他身上付出的一番心血!
“好好好!”
康熙怒极反笑,拿这样滚刀肉似的太子根本没办法。
只能无能狂怒道:“那朕就命令你,日夜不间断的守在小十八的床前,直到他病好痊愈为止!”
“谨遵皇阿玛吩咐。”
太子这才起身,恭敬而疏离的行了一礼。
康熙被他的态度气得够呛,当即一甩袖子冷哼着离开了。
直到御辇的声音再也听不见后,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的何柱儿这才连滚带爬地走了进来。
“爷哎,”他哭丧着一张脸,一边替太子轻轻擦着血迹,一边无奈又心疼地说:“您这又是何必呢?”
胳膊怎么可能拧的过大腿呢?
非要和万岁爷对着干,到头来吃尽苦头不还是自己个儿吗?
先些微的服个软,以待来日方长才是正理儿啊!
“奴才先给您包扎一下,”看着太子爷额头上明显的伤口,何柱儿更是哀声连连,“您且先忍一下疼。”
“不必了,”太子却一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冷着脸说:“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这是心里还憋着气呢。
何柱儿伺候太子爷这么多年了,脾气也能摸准两三分。
见状也不敢再劝,只是轻声询问道:“那,奴才去给您拿一些止血的药膏来?”
总不能就这样一直任由它往外淌血吧?
虽说伤口现在看上去没那么狰狞了,但这毕竟是太子爷的颜面,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随你。”
太子闭了闭眼睛,睁开之后径直起身往旁边的小帐篷里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小十八,有那么一瞬间,太子忽然羡慕起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