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荛又调整了一下坐姿,严肃地问道:“都这么晚了,谁来的信?”
那管家答道:“信封上没有署名,是一个十来岁的街头乞儿送来的,没留下姓名来,他送了信便走了。”
“嗯?”
李荛心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拿来给我。”
管家此时才提步走进厅堂里,恭恭敬敬地将信送到了李荛的手上。
李荛挥手让管家退下,李氏夫人刚想要去拿专门开信封的裁纸刀,却不想那李荛一搓,便把信封口给搓开了。
这封信根本就没有封口。
那李氏夫人拿着参汤,只得言道:“先喝口参汤解解酒,心绪若是乱了,可想不着什么事情出来。”
李荛摇头说道:“还是先看信吧,这么晚送的匿名信,想来是极有深意的。”
李荛哪里是想先看信,就是不愿意喝李氏夫人手中的汤。
他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将信封里的信件拿了出来。
李荛只拿双眼一扫,连信的内容都没来得及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来。
李氏夫人一边将碗交给侍女一边问道:“夫君怎么了?”
李荛应道:“是台阁体!”
“哦,最近学子间最是流行此字体了。”
“这是最正宗的台阁体!薛掌院炫耀那千字文之时,我曾在翰林院里见到过。”
“正宗?那且不就是……”
“就是率滨先生的亲笔笔迹!”
李荛说到这里不再言语,仔细地看起了信件内容来。
他在看完了信件以后,才缓缓长呼出气来,并说道:“原来是这样!”
李氏夫人问道:“率滨先生信中说什么了?”
李氏夫人并非不识字,能嫁给李荛这等陇西李氏宗家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白丁出身。
她的家教之一即是不看夫君的信件,所以他只能是问。
若是男主人不叫自己知晓,自己是不能知晓的。
李氏夫人刚刚虽然对李荛及卢检有些微词,但做为世家的夫人,她绝对是算是优等的贤良之妇了。
李荛并不欺瞒,老实地说道:“六爷封了个一字王之后,皇上只赏下了一座鬼宅,就是那座豫王府,他担心六爷不满起闹,所以便给了六爷四万引没有缴盐课的盐引。李茂被抓之前即在蓝舆阁与李茂交易盐引,可偏偏此时来了一个最不该来的人。”
“谁呀?不会是御史台卓右都吧?他的嘴可厉害了,不会是听到了什么上报给皇上听了吧?还是兵部的蒋侍郎来了?”
李荛后怕得说道:“比这都严重!”
“即使秦相在场,听到了些什么与皇上言说,皇上未必会全信吧?您常说皇上从不偏听偏信,凡事皆会问过相关人等,甚至刘六子那类人他也曾问过其专长之事。”
李荛苦笑一声说道:“比这严重!”
“那还能是谁?”
“是皇上!”
“什么?”
“唉。信中说,皇上突然微服而至,那李茂不识得皇上,说了一些自己在盐道里的一些事情……有些东西民间百姓甚至官道上皆是心知肚明,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的!这与寻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氏夫人也惊道:“难怪皇上是派禁军去的,他自己都是证人了,那李茂如何能全乎着出来?此事可不好办了!呀!会不会是那刘六子算计你的,故意引皇上来此?”
李荛摇头说道:“不可能,李茂去之时就没与六爷约过时间,而且皇上也是突然而至,绝不是与其约好了在那里见面。听说最近六爷好似又做了什么糊涂事,皇上那几日还一直在找六爷呢。应该是个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