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是怪罪下来,就由本皇负责,与你们无关!”
“殿下……”
“退开!”
众手下终于不敢再多言,他们丝毫不怀疑,只要他们再敢多言一语,七夜手中的弑月便有可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所以,当下便纷纷往两边退了去,让出路来……
当天晚上,清理完战场,赤帝陛下便连夜赶回南州城,与此同时,十几万大军还在追击着楚帝落败的大军,南皇北凌逸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围攻韩城,仅仅三天的时间,韩城以及附近的重镇尽数沦陷。
大夏兵锋正锐,大军一路朝楚西开进,仿佛一支无法抵挡的利剑,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直插楚中中部,楚中大部分的地区都尽数落入大夏手中。
流沙河之战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楚中各大重城相继失陷,夏军军心大振,锐不可当,然而楚军却是节节败退,楚帝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流沙之战之后由于心力交瘁回到西楚皇城便是大病一场,卧榻不起,朝中的大臣对这场长达六七年的战争多抱有消极的态度,整个大楚朝堂一片死气沉沉。
入秋初月,赤帝亲自率兵再次攻打西楚第二重城上元城,僵持半个月,上元城被攻破,楚帝大慌,朝堂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挣扎数日,楚帝终于顶不住大夏铁骑即将攻入西楚皇城的压力,在入秋第二个月月初,给大夏皇朝赤帝陛下递了降书。
赤帝大军在接到楚帝降书后第二天终于停止了挥师西进,撤兵回到上元城,战火纷飞的西楚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西楚皇朝太子府邸内。
“太子殿下,皇上已经给大夏赤帝递了降书。”
停在庭前的白玉阶梯之下,那名侍卫抬头看着仍然是一身淡金色华服凭栏而望的楚圣天,恭敬的开口道,浑厚的声音回响在清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淡金色华服的太子殿下也在一瞬间蓦然回头,圣洁沉寂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能隐隐约约的从他那深邃的眼眸里看得出那么一道极力隐藏的落寞与萧瑟。
“是吗?递了降书……”
他淡淡的念道,脸上依然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
“是的,太子殿下!赤帝已经停止了对我西楚皇城的进攻,皇上已经前往上元城与赤帝陛下谈判,紫贵妃随行,还有朝中的几位老臣也一同前往,大内高手暗中跟随。”
那侍卫连忙继续解释。
“知道了,你退下吧。”
楚圣天沉吟片刻,终于淡淡的开口,淡漠苍凉的视线又落在自己跟前的书页上。
那侍卫微微一怔,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楚圣天一眼,见他一身淡漠如云,当下心底一沉,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两个多月了,从流沙之战之后,太子殿下不知道为何便突然被皇上软禁在太子府里,而太子殿下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反抗,两个月的时间,一步也没有走出太子府。
沉默了一下,那侍卫才拜了一下,悄然退下。
‘呼呼——’一阵苍凉的秋风忽然乍然袭来,几片黄叶片从树上飘飘而下,一股苍凉的萧瑟感油然而生,看着侍卫缓缓消失在小径尽头的身影,楚圣天终于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微微抬头,往那蔚蓝无云的天际望了去,衣袖下的大手却是紧紧的抓着那方淡蓝色的手帕。
败了,大楚终于还是败了……
他也败了……
事实上,他早就输了,输得彻底!
从遇见她的那一刻开始……
他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残酷,因为他早就预见了这一幕,如今也只不过当作重温一下罢了。
苍凉的秋风清冷如寒霜一般擦过那圣洁的脸,他微微感到一丝淡淡的疼意,耳边也隐约有些刺痛,一如她两个多月前那一夜冷酷无情的话音引起的刺痛……
夜很黑,淅沥沥的小雨渐渐的转大,苍茫的雨幕之中,双方的手下已经退到树林的山洞前避雨。
“这是凝香丸,对你的内伤有好处。”
七夜一手拉下头上的斗篷帽子,一张精致淡漠的容颜便露了出来。
一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他心底便是难以控制的跳跃了一下,而不等他反映过来便见她素手一扬,一只小瓷瓶便朝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抬手接住。
“为什么救我?”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小瓷瓶,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睛里有极度复杂的情绪,哀伤的,挣扎的,深情的,但是,却没有半点的恨意!
明明应该恨她的,因为到如今,大楚大势已去,赤帝是罪魁祸首,而她就是最大的帮凶,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对她恨不起来,他甚至见不得她有半点为难的样子。
“你就不怕我回到大楚会东山再起,亲自率兵找你们报仇吗?我也不是那么仁慈的人,你们侵占我大楚的山河,我也不能容你们。所以,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楚圣天忽然有些苦涩的开口,声音落下,又忍不住轻咳几声,口中那血腥味更为的浓郁。
闻言,对面的七夜却忽然淡淡的笑了起来,清丽的笑容里居然没有平日里的清冷,可笑的是,楚圣天居然能从那笑容里感受到一丝淡淡的温暖,淡漠的眼眸里也浮现出些许的幽光,声音颇为的平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你也救过我和他,让我以为你也许是我们的朋友。”
说到这里,她又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抬头,望着外面倾泻而下的冷雨,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怅然,“我和他是一样的,都没有什么朋友,说来说去,能有这样生死之交的朋友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惜,我们的立场注定我们都不能成为真正毫无荆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