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那人没来,云芷临睡前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自己昨个儿说话太重,那人生气了,所以才不来?
但她实在是疲惫,是以,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然而,翌日一早,云芷还没从睡梦中醒来,慧雨便急匆匆跑进来,推着她道:“不好了,小姐,世子重伤昏迷,被人抬进来了,您快起来瞧瞧啊……”
云芷于惊吓中起床,等穿好衣裳往外跑时,芮风等领着人将裴煜抬进来,云芷凑近时,一眼就瞧见脸色煞白的裴煜,吓得心下一个咯噔,忙叫人将他抬进了侧厢房内。
芮风紧跟着进门,愣着一张脸同云芷道:“世子是因你受伤,你要负责。”
“哈?”云芷听见这话,险些气笑。
“不是,你家世子……”
然而,芮风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冷冷丢下一句“世子是惦记着来看你,这才受了伤,你若治不好他,我便去御前状告你。”
说完这话,芮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还是小满走进来说了句:“那什么,是世子想着你喜欢梅花,想着折些刚开的红梅来看望你,结果,天冷,凳子滑,一不小心摔了下来,所以……”
眼看着云芷黑了脸,小满忙念了句阿弥陀佛,跑了出去。
耳听着房门关上,云芷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人,险些气了个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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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裴煜受伤的消息,很快传扬出去,因着昏迷不醒,不到半日京都里便流传出裴煜眼瞧着十七岁,如今受伤,只怕是活不过这个新年。
太后许是听闻了消息,一路急匆匆往京都里赶,就连谢崇,都派了尹总管带着谢麟带着国库内上好的人参和灵芝来慰问。
好在,太后抵达时,裴煜已经悠悠转醒,否则,云芷只怕更是麻烦。
“我可怜的煜儿,怎就伤的这般重?”
“咳咳……外祖母咳咳……煜儿没事。”裴煜脸色苍白,说话间止不住的咳嗽,可眼神却忍不住四下探望,见屋内没有自己想见的人,神情瞬间落寞。
“外祖母,阿芷她……没来吗?”
谢麟彼时也在一旁,闻言拧着眉头道:“你总惦记着那个疯女人干什么?你难道忘了,若不是因为她,你压根不会受伤!还有,你都那么惦记她了,可她呢?把你往这院子里随便一丢,就不管了!”
“麟儿……”
见太后皱眉开口,谢麟不甘心的努了努嘴,后退一步,不再吭声。
尹总管笑呵呵地道:“陛下得知世子昏迷后,万分担心,特命老奴亲自来看,眼下,不知世子感觉可好些了?”
裴煜闻言脸上露出虚弱的笑容,“劳……咳咳咳……劳公公费心,咳咳咳……让……让舅舅惦念咳咳咳……是、是煜儿……咳咳咳……的不对,还望……咳咳咳……公公……咳咳……回去……咳咳……告知舅舅……咳咳咳……煜儿……咳咳……一切咳咳……都好咳咳咳……”
见他说话如此费劲,怎么看都不像好的样子,尹总管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一旁的谢麟也拧着眉头出声:“行了你,都这样了,还费什么话,你好不好,我们又不是没看到,还有,我告诉你,你以后最好同那疯女人远些,你一靠近她,准没好事儿!”
“麟儿——”
见太后又开口制止自己,谢麟道:“祖母,我知道我说话不对,我这就回宫去,您也是,照顾好自己个儿身子,等回头,孙儿来接您。”
说完这话,谢麟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就要走。
“等下——”
见裴煜喊住自己,谢麟惊诧的回头,眉眼间隐隐泛着一抹惊喜,心说:这傻表弟难道是开窍了?知道自己对他好了?
却不想裴煜喊完他便捂着嘴一阵咳嗽,就在谢麟被他咳得拧眉时,裴煜总算止住了咳嗽,看着谢麟道:“劳烦表哥咳咳……帮我寻阿芷过来……”
谢麟:“……!!!”
讲真的,谢麟从小到大,自认脾气极好,他自幼在宫中走动,却很少惩治宫人,可,他这么好的脾气,多年来都算的上平稳的脾气,在上次被云芷小小气了一把 后,终于在今日,被裴煜憋的这一大招,气了个仰倒!
“你……”
谢麟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整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以至于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还是一旁的尹总管察觉不对,和声劝道:“殿下,世子他病了,您、您莫要同他计较啊!”
谢麟气的冷哼一声,怒地一甩衣袖后,转身离去……
但,饶是不愿,临走前,他还是找到了管家文叔,拉着一张驴脸吩咐道:“去寻你家大人,本皇子希望,她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世子面前,并治好世子,否则,别怪本皇子去父皇面前状告她玩忽职守!”
文叔胆战心惊地应了。
谢麟冷着脸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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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因为天寒,容易使人心烦,回宫的路上,谢麟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是以,等到抵达宫内时,他想都没想,便冲进了乾清殿,在谢崇面前,狠狠怒斥云芷,责骂裴煜!
“父皇,你说煜儿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云家那个疯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一天天的,光干些女子不该干的事情,你说她一个女人,好端端地在家待着不就行了,学学女工,学学茶艺,待到日后,寻个好的夫婿嫁了不就行了!”
“可她偏不!偏要上朝堂同男人们一较高低!这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掌权,女子理内,她怎么就不能循规蹈矩呢!偏要做个奇人!”
“你说做奇人有什么好的,除了出风头,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一日日的,尽是把自己搞得满身狼狈,哪儿像京中那些大家小姐,全都温婉贤淑、端庄柔美!”
“还有煜儿也是,他身份高贵,相貌也是一顶一的,若非身子不好,这大安国内,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只怕要排队排到邻国去!”
“可他呢!偏就想不开!看上了云芷那个疯女人!我真就不明白了,父皇!那个云芷,究竟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懂点儿医术么?就一天天的冷着个脸,见到人都不知道热情一点儿,笑一下,你说裴煜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呢?”
“难道,是因为他回京后,京都那些贵女们没有理他,只有云芷那个疯女人日日给他看诊,陪着他,所以,才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是吗?”
一直站在书案前作画,不甚在意地听着谢麟抱怨的谢崇,在听见他这话时,作画的手,蓦地一顿,紧接着,抬头朝他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