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泽邀了夏娘于后院饮酒,吃到后面夏娘不胜酒力,已是两眼生醉,双腮带赤。
夏娘听他哥说魏泽如何如何,按说她该听他哥的话,自家哥总不会害她,可人心是肉长的,魏泽这人好,对她也好,她心里就很感激。
同他在一起,她很放松,好似可以完全无条件地信任他。
吃吃喝喝不觉到了好晚,夏娘两只手拍了拍脸,又低头闻了闻身上。
“只顾吃喝,忘了一会儿还要陪孩子,这会儿身上都是酒气,只怕会醺着他们。”
“这个不打紧,晚上让他们跟我睡。”
这时两个孩子从里面跑出来,小宝还好,尤其是安姐儿,听到晚上不同夏娘睡,就不情愿,说好了和娘娘睡,娘娘讲故事,怎么又变了,先前的高兴劲一下就散了,整个人怏怏的。
安姐儿走到夏娘身边,拉着她的衣袖:“我要同娘娘睡一起。”
夏娘想抱她又怕醺着她,没口子地应下:“好,好,晚上同娘娘睡。”
魏泽让人撤了桌席,又让人烧水备浴,夏娘看着沐房里好大一个浴桶,水面上冒着丝丝烟气,不知这水里放了什么,闻着还怪香的,怪道人说香汤,原来真是香的。
她从前在家都是拿个小盆,装半盆冷水擦洗身子,何曾有过这种待遇。
“夏娘子,我带姐儿和哥儿在屏外,你若是差什么,叫我一声儿。”丫头喜儿说道。
“好——”
夏娘沐到浴桶内,用手划着水,嘴角翘得高高的,想在这桶里多泡一会儿。
待水微凉,女人从水里起身,酒气去了大半,擦干身子,换了一套自己带来的棉布衣,虽然给她准备的有好衣裳,可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穿。
“你去歇息吧,我来。”夏娘走到床边。
喜儿应声退下。
夏娘带着两个孩子,轻缓缓讲着睡前故事,内容是什么不重要,女人轻柔的声音就是最好的催眠。
次日,小宝和安姐儿跟着先生学习,她便出了门,拉着个小板车到集市,先转了一圈,把所有果子摊都看了一遍,又问了价,一番比较下来,走到其中一个摊位前,把各种果子称了些,又同老板压价,装到小板车上,回了客栈。
店中伙计长宁见了,上前搭手。两人把篓子一起抬至后院中。
夏娘按制备果子酒的方法,先筛选果子,再洗净,往后一步一步操作,头一次试水,口味做多了不好卖,做少了又卖不动,便做了五种,只用小瓮盛装,待酵好就可以卖了。
选的这几种果子酿制周期短,十来天就可以出酒,这十来天她也不闲着,平时店中忙不过来,便会帮忙收拾桌面,见着事情就伸手做。同店中之人相处得也融洽。
中间夏舟来看过她和小宝一次,见她和小宝一切都好,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而夏娘去看望夏舟,不知是他真有事情还是故意避而不见,总也见不到他的人。
至于魏泽,也不总在店中,时常去码头,通常一整天见不到人,到好晚才回。码头仍在修建,他说他在那边承揽了工程。夏娘心里就想,这人本事可真大。
不过她这种小老百姓不敢想多的,过好眼下,有吃有喝,就满足了。
彼边,白云镇码头,不少赤膊光膀的汉子肩挑担子,运土挖沙,因潮水时涨时落不定,白云镇预备修上、中、下三个码头,通常情况下只开上码头,即为大码头,中、下两个码头备急。
而这修码头,又不仅仅只修码头,还有周边的房舍也要建,一通下来不是个简单的工程,工期也长。
因是公家的事情,好拿银子,周边应工的人不少。
几个正在垒砌的汉子看了不远处一眼,其中一人低头说道:“老花子最近怎么来的这般勤?”
其他几人看去,只见一个头戴纱帽,身着官袍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云镇县令蒋山。
白云镇不大,县令蒋山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懒官,别指望他多好,但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不作为,还有一点,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怕热。
又怕热又喜懒的人,这些时却见天地往码头跑,这可不多见。
“你们看他狗哈哈的样子,不知道他旁边站的是什么人?”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一人接过话:“管他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咱们能惹的人。”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我知道那人是谁。”
“是谁?!”其他几人一齐问道。
“是他爹。”
几人先是一愣,一个没忍住全都大笑起来。
那边的动静引得其他人看去,蒋山眉头紧蹙,生怕惹了那位大人不快,忙叫差役来,要把那几人打发走。
“不用去计较,随他们去,做体力活累人,也是一种排遣。”魏泽说道。以前在军中,下面那些兵蛋子戏谑更甚,上了战场只要能打胜仗,让他们撒撒野又何妨。
“天气热,给下面的人多发些冰水,换班休息。”魏泽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