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真是贩毒组织的幕后主谋,你们不觉得奇怪,他杀了黄月明,是报复,这可以说的通,那杀了孙晓东的动机呢?报复说不通吧。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制造烟雾,以达到误导我们的目的,那这和现在把子弹留在现场的行为不是矛盾了。”
“也未必矛盾,如果贩毒组织的幕后主谋和何金花是情侣,那不就合理了。”
“就算真是情侣,像他们这种人,真的会豁出命替对方报仇?如果会,三年前干嘛去了?”
“估计是当时在风头上,担心身份暴露。”
“那还不是怕死,三年前怕,三年后就不怕了?还是说不通。再说了,他们这种人会有真爱?我是不信,如果是真爱,就不会自己躲在幕后,把情人推到前面当炮灰了。”
侦查员们各抒己见,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然而却依然原地踏步,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始终没有理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头绪。
而在这个讨论的过程中,凌风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因为侦查员所提到的问题,也正是他一直没有想通的。
“老凌,在想什么呢?”
马建国看出了凌风的心思,他的话也让在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凌风的身上。
凌风稍稍思忖了片刻,说道:“你们刚才讨论的问题我也一直想找答案,但始终没有什么头绪,不过除了你们想到的,我还想到了一点。案件调查至今,其实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案件和何金花有关,之所以当初我会往这方面想,就是因为孙晓东的死,之后黄月明遇害又将调查的方向继续朝何金花身上推,虽然嫌疑人三番两次打电话挑衅,但他始终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所以我怀疑之前的调查方向可能被误导了。”
“不是为了替何金花报仇?那嫌疑人的动机是?”侦查员一头雾水。
“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不仅仅只是替何金花报仇。贩毒组织的骨干成员除了何金花,还有两人,王炎东和周志军,他们也都在当年的抓捕行动中死了。”
“嫌疑人知道我们早晚会找到线索,与其让我们找,倒不如直接扔一条线索给我们查。他利用何金花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从而争取继续作案的时间。”马建国说道。
“虽然我也无法确定,但这样解释倒是能解释的通孙晓东和黄月明死后,凶手为什么还会继续作案。”
凌风的话音刚落,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会议室的门随后被推开,三名侦查员走了进来。
十章 黑吃黑
凌风朝三名侦查员微微点头,继而问道:“查到什么了?”
其中一名侦查员说道:“我们查到了王炎东和周志军死后,家人都不愿领回他们的尸体,在征得他们同意后,尸体都交由医学院处理了。目前王炎东的尸体被保存在外省的一家医学院,暂时还没有处理,我们和当地的同事联系,让他们通知学校暂时不要处理王炎东尸体,并对上解剖课的老师进行保护,同时把尸体进行了妥善的保管。而周志军的尸体保存在我市的一家医学院,一个月前已经用于解剖课。”
“解剖课的老师呢?”
“老师顾东升已经失踪将近半个多月了,家人也报了警,但至今下落不明。”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心里都瞬间“咯噔”了一下,马建国立刻看向凌风,而凌风的眉头扭的像个麻花。
如果凌风先前的猜测是对的,那么顾东升的失踪就和目前两起凶案的嫌疑人有关。但是按照这个时间算,嫌疑人就是先抓了或者杀了顾东升,然后才杀了孙晓东,可是挑衅电话却是从孙晓东遇害的时候才开始的。
凌风突然愤怒地一拳锤在了桌上,愤然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这让在场众人吓了一跳,这种情况极为少见,马建国见状,立刻示意在场众人安静。
过了许久,凌风才克制住被点燃的怒火,他回到座位上,环顾一圈在场众人,沉声说道:“对不起。”
马建国轻轻拍了拍凌风肩膀:“大家都理解。”
“这次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居然掉进了一个圈套里。”凌风自责地说道。
“谁也没有注意到,你也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马建国安慰道。
“可不是,凌队,这次的案子你承受的压力已经是最大的了,别再给自己加压了。”
“虽然暂时让这个混蛋占了上风,但他的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他跑不掉的。”
凌风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抽调一部分人员继续调查顾东升的下落,半个多月的时间,无论是生是死,肯定要有藏匿他的地方。另外,下一阶段我们把调查工作的重点放在何金花、王炎东和周志军三个人的人际关系上,这里面肯定有地方是之前调查的时候遗漏的。我们暂时把‘嫌疑人和贩毒案’的关系都抛开,只把目前的凶杀案当成独立个体进行调查。还有一个需要重点调查的就是到底是什么人有可能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尸体保存的地点。”
会议结束后,众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
坐在车里的凌风,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在心烦意乱的他看来就像是一幅幅杂乱的画面,让他产生了一股莫可名状的烦躁。
随后他把视线移回车内,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希望借此来舒缓一下心情,然而脑海里却不停地出现一张看不清样貌的五官模糊的脸,唯一可以看清的,就是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的得意的笑容。
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种心慌烦乱的感觉了,他很清楚,之所以会这样,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案件和妻子的遇害有关,这让他变得急躁,情绪也不受控制。
人的情感的确是最脆弱的东西,也是最容易被乘虚而入的,即使自认无比坚强的人也有他情感薄弱的一面。
虽然愤懑憋在心中无法外泄,但凌风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名隐藏极深的凶手。且不说他的作案手法有多残忍,行踪有多鬼祟,单从案件布局这一点上看,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凌风一直在琢磨,凶手很可能是一个了解他的人,可到底了解到怎样的一个程度呢?又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了解的呢?如果是对自己有所了解,那亲朋好友基本都包括了,但他们谁会满足犯罪的条件?
话分两头。凌风这边调查的同时,万国富也日以继夜地对当年的贩毒案进行复查。
侦查员们日以继夜地对当年落网的毒贩逐一重新进行审讯,同时也找了所有能找的线人,然而并没有取得新的线索。不过如此大阵仗的调查工作很快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他主动联系上万国富,说是有线索提供。
此人名叫林少良,曾经在社会上非常“有名”,因他人很讲义气,在家又排行老二,所以社会上都称他“林二爷”,80年代初期靠用暴力手段处理拆迁问题起家,之后因严打被抓判了十五年,出狱后改行开了家小饭店。
林少良带着万国富和侦查员走进了饭店的一个小包间内,和当年叱咤风云时的张狂相比,如今的他和普通人没任何区别,人瘦了,也憔悴了,满头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万队,要不要吃点什么?”林少良客气地说道。
“不用了,我们了解完情况就走。”万国富摆了摆手。
“小林,拿壶茶水和杯子进来。”林少良冲着包间外喊了一嗓子。
没过一会,一名青年端着个茶壶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包间,青年没有说话,低着头放下茶壶就离开了。
林少良边倒水边说道:“这是我儿子,都怪我啊!在江湖上混,结果老婆跑了,还害的儿子成这个样,有时候想想真是后悔,可是年轻的时候哪会想这些,而且又不会读书,那时候就是想着当老大有钱赚,有小弟跟着,走到哪里别人都要敬你三分,有面子,又风光,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烟,递给万国富和侦查员,被拒绝后,他自己点上了一根,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吃。”
“也是,也是,都是我自找的,后悔也没用。”林少良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不扯没用的了,你找我们来,不是说有线索提供?”
“是是是,还是你们工作重要,我这牢骚发的太不是时候了,不好意思。”林少良喝了口水,“其实吧,这事儿本来应该我去你们那里聊,但你也知道,我是最怕和你们打交道了,去你们那里就浑身不自在,所以,实在不好意思,要让你们来我这里。”
“在哪聊都一样。”
万国富自然是知道对方心里打的“小算盘”,像林少良这种人,主动提供线索,八成都是因为其中自己也牵涉其中,所以想通过提供线索,谈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