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念没有托大,所以在众人朝着她看过来时,开口说道:“咱们一家人无需说两家话,这些都是我作为侯府的一份子,应当做的事儿!”
都是一家人,自是不用谢来谢去,如此反倒是显得生疏了。
所以老侯夫人和侯夫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等着他们一走,老侯夫人又从自个儿的库房里头找了两大箱子的珍宝首饰、名家字画出来,派人送去了轻尘阁。
既然是老侯夫人的心意,晏姝念没有推脱,而是照单全收。
如今大局已定,虽说闻晋霖还未露面回府,晏姝念的心中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相比起前些日子,晏姝念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特别是近些日子,她嘴上不说、面上不显,但是夜晚却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白天还要强打着精神,好不让家里人看出异样来。
今夜里放松下来后,她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
她早早地躺在了床上,很快便睡沉过去,睡得格外的香甜。
半夜里迷迷糊糊间,她似乎听到了屋子里有细碎的动静传出,她睁了睁眼睛,月光撒进屋子里头,正好让她朦朦胧胧地瞧见已经摸索到了她床边的人影。
人瞬间便清醒了过来,不过她并没有出声,而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缓缓坐在床边的人的动作。
屋子里并没有点燃烛火,相比起她因着一直在黑暗中,来人显然还未完全适应黑暗。
她眼瞧着床边的人伸出手,在空中犹豫了好久,才慢慢移到她已经隆起的小腹处。
不过他的动作轻缓,应是怕吵醒她,手只敢在虚空中接近于她的小腹,都不敢落在上面。
见着他久久没有其他动作,晏姝念终是忍不住,伸手拉过他的手,置于了她的小腹处。
已经五个来月的胎儿,像是被人扰了清梦一般,在肚皮下面不满地涌动了一下。
晏姝念感受着被她握住的手一个激灵,也不知是被肚子里的动静吓到了,还是被她的动作吓到了。
“吵醒你了?”男人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些暗哑。
晏姝念双手放在两侧,将身子撑着坐了起来,人刚坐好,身后就被人塞上了软枕。
外间候着的丫鬟听见里头的动静,说了一声后,便进来将房间内的烛火点燃。
亮光将屋子里的黑暗尽数驱散,眼前的人要比在黑暗中瞧得更加真切了些。
分明二人分离的时间就短短几个月罢了,但是二人却像是分开了好久一般,二人相顾无言,眼神却一瞬不移地盯着对方看。
瞧着他们这样的情形,丫鬟自觉地退了下去,顺手将门给二人掩上。
“父亲今日说起你还得再等几日才能回府的,怎今日就回来了?”晏姝念钻进闻晋霖的怀中,熟悉的气味让她很是安心。
虽说她的动作很快,但是闻晋霖没有错过她红了的眼眶。
闻晋霖自责和内疚瞬间涌上了心头,这些日子他在西南那边过得很是不容易,但是府上的其他人同样也是人心惶惶,而晏姝念作为府上的世子夫人,肩上的担子更是重。
她一边担忧着他的安危、一边要肩负起照顾府上其他人的责任,而且她还怀有身孕,却还得强打着精神,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闻晋霖伸手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一些,又想到她如今不一样了,赶忙将手松了松。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温柔的声音传到晏姝念的耳中,“想你了,回来瞧瞧你,明日一早就走!”
闻言,晏姝念赶忙将身子往床的里边挪了挪,示意闻晋霖到床上来,“那就早些睡!”
相比起她,闻晋霖近日的事情只会更多。
侯爷可是说了,他们早早就回了京城,不过因着他腿的缘故,所以将他安顿在了京郊。但是闻晋霖却是先带兵镇压恒王一党,又与静王的兵马交锋,连日来估摸着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虽说如今两方人马都已经解决,但是唯恐还有漏网之鱼,更何况如今新皇初登基,正是事务繁忙的时候。
他今日能抽空回来一趟实属不易,听着外头的打更声,已经到了子时。
晏姝念再次催促道:“有什么事儿,咱等着你忙完之后再说,今日早些歇下!”
他们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
闻晋霖原本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对晏姝念说,但是身子到底是疲倦到了极点,在这让人安心的地方,再是抵挡不住困意,不消片刻就沉睡了过去。
而晏姝念却因着已经睡过一觉了,听着身边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却愈加精神抖擞了。
不过担心会将闻晋霖吵醒,她只侧躺着,紧盯着闻晋霖看着。
他眼底厚重的黑色、以及整个身子透出的疲倦,光是瞧着便知他这些日子怕是累狠了。
相比起这些来,晏姝念其实更想看看他身上的情况,因着听闻侯爷说闻晋霖在西南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光是听着晏姝念便是心疼不已。
不过好在现在人还好好的在她的身边,疲倦、伤疤总有一天都会慢慢养好,最重要的是人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天边刚泛起一丝亮光,闻晋霖便睁开了眼睛。
转过头去,却见晏姝念的脸正对着他的这边,睡得很是安稳。
闻晋霖忍不住,嘴唇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了一下,而后动作轻缓地出了房间。
等着晏姝念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影。
摸着身侧被子里的余温,晏姝念这才确信昨夜并非是她的一场美梦。
心安定下来后,日子便过得飞快。
停灵二十七日,终于到了先帝下葬的日子。
只等着先帝爷的棺椁入了皇陵,新帝才算是真正成为我朝唯一的君主。
朝堂的局势从之前的混乱,到如今也已渐渐恢复了平静。
既是安稳了下来,也就到了论功行赏和秋后算账的时候。
“夫人、夫人……”
靠坐在软榻上的晏姝念,听着外头急急忙忙的声音,连忙坐直了身子。
“夫人,圣旨到了,快些去前头接旨吧!”
闻言,晏姝念赶忙利索地下了软榻,低头打量了一下自个儿的穿着,确认无误后,这才快步往外走去。